李渊突然起想的上山,众人只得跟随,就连赵公公也不得不紧其后,年近古稀的李渊趁着回光返照的短暂时光重走当年之路,无人知晓他为何一定要上山。
李世民、李宽两人一直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李世民登基称帝以后依旧抽空练功,李宽自然不在话下。在钱武的逼迫下,现在的他体力较为之前大有长进,别说上山就是飞奔上去也不成问题。
李渊仅仅是爬到山腰处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不行,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自己真的老了。李世民也是大汗淋漓,像是王公公、赵公公也是累得不行,钱武、李宽以及侍卫倒是没什么事,除了流汗外就连呼吸都没变过。
“父皇,要不别上去了吧!”李世民忍不住出声道,他是真的担心李渊有什么万一。
顿时,李渊脸色骤变,满脸的怒气:“怎么你觉得朕爬不动了吗?”
李世民被说的哑口无言,看父亲那股倔脾气,他知道这样的父亲绝对不会听取任何建议,朝着李宽使了眼色,让他前去说说。毕竟在他看来,父亲最疼爱的便是李宽这个孙子,隔代亲肯定是有道理的。
李宽佯装没有看见似的,愣是一动不动,他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担心祖父的身体,只不过眼下祖父想上山,李宽知道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满足他的愿望未尝不可。
既然祖父想上山,那他就陪着便是!
李渊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李世民,本想休息片刻的打算直接抛诸脑后,再次卯足劲向上走去。虽然这条古道已经被重新整理过,沿途倒是没有树杈或荆棘挡路,依然需要耗费极大的气力才能上去。
从山脚到山腰虽有坡度也是正常范围,就是耗费时间的问题,其它的倒是没什么。但是,从山腰到山顶这段路只有短短的百米,却像是登天路一样,坡度近乎九十度成直角,稍有不慎容易跌落下来。
李世民之所以出言劝阻也是考虑李渊的身体情况,他确实很担心这次上山有什么万一。毕竟李渊是回光返照,并非真的完全康复,纵然是康复了,年已古稀的李渊又如何能与年轻人相提并论。
李渊就像是孩子似的,李世民劝阻更是激起他的好强心,非得上山让他看看。跟随李渊身边数十年的三人,纷纷露出担心之色,他们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么闪失。
在场的众人唯有李宽一如既往的支持李渊,他想上山那就陪着一起上去,李渊前脚走李宽后脚跟上,祖孙两人不顾其他人的担忧,毅然决然的向前迈进,气得李世民干瞪眼却又有话说不出口。
生气归生气,李世民还是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每一步,李渊都走得很艰难,李宽在他身后时不时地帮衬,或是搀扶,或是轻轻地推着向前,李渊倒是没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眼下的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即将迎来最后的时光了。
心有不甘又如何,李渊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年老体迈!
整整一个时辰,李渊终于登上山顶,李宽紧随其后,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无名山的山顶处。他们是从西边古道上来的,以此划分东面便是皇城西门,站在此地眺望着皇城,太极殿、两仪殿、咸池殿、淑景殿等尽收眼底,可以看清皇城的大致清醒,就连东宫的光大殿、明德殿也能看见,再远就看得有些不清楚。
在右手的南面便是大安殿了,从上往下看十分清楚,就连宫外的侍卫都能尽收眼底;左手边的北面则是位于龙首原高坡的玄武门,此地是李渊的心病之一。
自从玄武门之变发生后,李渊从未去过那里,哪怕是看一眼都没有。这次李渊的目光却停留在太极宫最高点的玄武门上,过了一会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眺望前方。
“树似新亭岸,沙如龙尾湾。犹言吟溟浦,应有落帆归。”李渊突然吟诵出一首诗来,在场的唯有赵公公知晓这首诗的出处,而他也明白李渊眼中所看到的是什么。
接着,李渊又唤李宽前来,李宽随即上前一步,李渊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道:“宽儿,你可知哪里是何处?”李宽摇头不知,他这些年都足不出户,别说皇城之外的地方,就算是长安城他都不熟悉,“那里有条悠长的河流曰:渭河,过了此河向北便是突厥,突厥分东西,灭了东突厥,还有西突厥尚在,而突厥始终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远甚于吐蕃国。”
李世民闻言一怔,李渊的话像是提醒他什么似的,唐朝灭了东突厥依然还有西突厥,然而这几年李世民自认为大唐帝国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威胁了,然而李渊的话让他如梦初醒。
李宽认真地点点头,李渊忧心大唐是很正常的事情,又继续说道:“皇祖父年事已高,怕是没多少时间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到你建功立业。若是他日突厥来犯,你必要拿起武器守卫大唐江山,记住不可留情,斩草除根方是最好的办法。”
李宽有些无奈的点头称是,他之前也曾说过一样的话,那个时候祖父李渊可不是现在这个说法,只能自我安慰:“对外要狠,对内要容!”
“世民啊!”李世民连忙上前一步,李渊费力的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朕将大唐江山托付于你是我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你没有辜负朕,也没辜负大唐臣民,这个皇帝你做得很好!”
“父皇!”李世民眼眶湿润了,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并且双手有些颤抖,回光返照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纵有嫌隙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的心就像是一把利刃刺中似的,隐隐作痛。
李渊微笑的摇摇头示意他别打断自己的话,又继续说道:“为君之道你比我做得更好,我没有可以教给你的了。另外,你要记住若我死后,守孝三日便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世民拼命的点点头,泪水已经悄悄滑落下来,李宽也知道这是祖父的临终遗言,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至于他们几个跟随我已经数十年,你也不必为难他们几人,任由他们自行选择,至于宫中的妃嫔等任由她们自行选择,唯一的要求便是将你母亲与我合葬在一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