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沧海!”石清泉激动地喘不过气来。
瘦高的身形,浓密的剑眉,黑色的双眸,还有手里那标志般的折扇,没错,就是李沧海!
“姑娘,你是?”那人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石清泉。
“你不认识我了,靖王府边上的那家酒楼,我们见过的,你还请我喝了酒。”石清泉缓过神,一下喷出好多话。
那人眉头舒展,打量石清泉良久,突然头一抬,好似恍然大悟。
“怎么样,想起来了?”石清泉急切地问道。
那人脸色铁青,“我不认识你,姑娘,你认错人了。”说罢,甩甩被石清泉抓住的衣袖,转头要走。
“诶,不准走!你就是李沧海,我没认错!”石清泉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两腿撑地,重心往后倾,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准跑,你就是!”
“姑娘,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那人刚展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另一支手打开折扇,扑哧扑哧地往脸上扇风。
“你要讲道理?好哇,那跟我去刑部,我跟你讲个够,我还要程无双跟你一起讲。”石清泉拉着那人衣袖,从地上站起。
一听要去刑部。那人慌了,“我没杀人,没放火,没犯王法凭什么跟你去!”说完更加用力地甩胳膊,想摆脱石清泉。
石清泉弯腰下蹲,坐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但终究还是没有男人的力气大,眼看李沧海就要挣脱而去。情急之下,石清泉扯开嗓子大喊:“打人啊,非礼了,快来抓小偷啊!”
这一喊,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刚才还缓慢流淌的人流,渐渐围靠过来,将二人围在中间,这下李沧海想跑也跑不了啦。
见计谋得逞,石清泉得意地朝李沧海吐吐舌头。
那人,姑且按石清泉的理解,叫他李沧海,被困在人群里,他环顾四周,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在指责自己。
李沧海拖着石清泉上前一步,面对人群,大声说道:“诸位,在下是岭北人氏,姓张,单名一个水字,应友人之约,不远千里进京会友。见友心切,走快几步,无意间撞倒了这位姑娘。本想赔礼道歉,息事宁人,谁知这位姑娘竟胡搅蛮缠,非不依不饶,要拉我去刑部问罪。在下虽未饱读诗书,却也对我朝《刑统》略知一二。试问大家,这位姑娘可有受伤。”
有几个人摇摇头。
“既然没受伤,岂有把我交于刑部处置的道理!”李沧海摆摆手。
“姑娘,算了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几个路人听信了李沧海的话,纷纷上前劝解石清泉。
“你们懂个屁!”石清泉双手一挥,猛的站起,“大家听我说。”
石清泉刚想把事情原委向众人诉说清楚。但一转念,我若说他是。杀人嫌犯,谁信哪?关键是要把他送到衙门里去。
“他,他是个小偷。撞倒我,乘机偷了我的钱包!”
“原来是小偷啊。”
“穿得这么得体,没想到是个贼。”
人群发出一阵唏嘘。
“我没偷!你血口喷人。”
“你偷了,你狗嘴抵赖。”
“我,我能证明。”李沧海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证明?我亲眼看见你偷的。”
“我张水,今天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李沧海用力把折扇一收,插在腰间。
石清泉想着,只要自己百般抵赖,量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好啊,你证明啊,能证明,姑奶奶今天就放了你。”石清泉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李沧海的鼻尖,俨然是个泼妇。
李沧海咬着牙,鼻翼翕动,哼着粗气,“你说我偷了你的钱包?”
“对,车轱辘话不想说第二遍,你快说你怎么证明?”
“你钱包长什么样?”
这下可把石清泉问住了,这阵子,她和杜天一过得拮据,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钱刚到手就飞了,钱包长什么样她早忘了。
“额,这个。”石清泉支支吾吾。
“怎么,自己的钱包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李沧海在一边挖苦,“大家看,这绝对是污蔑。有谁不知道自己的钱包长什么样吗?”李沧海摊开双手,向人群呼喊。
“就是啊。”
“没想到这姑娘长得清纯可爱,心里却如此险恶。”
“最毒妇人心啊。”
人群舆论的矛头又朝向石清泉。石清泉眼灵心快,瞅着人群中有个商人模样的人,腰间挂着个黑色兽皮做的锦袋,赶忙说道:“谁说我不知道,是个黑色的皮袋子。绝对就在他身上,有本事你让搜一下。”
石清泉料定他不肯让她搜身,她听杜天一说过,“士可杀,不可辱”,这李沧海也像是个读书人,定然是不会接受这种当众搜身的侮辱。
“哼!不用你搜。我自己来。”李沧海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李沧海脱下外衫,拿手里使劲抖了抖,扔在地上。
“哦。”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
李沧海脱下里衫,也抖了抖,拍了拍,扔在地上。李沧海上身只剩下一件披挂了,遮住躯干,两支胳膊光在外面。
石清泉楞了,这人许是疯了吧,当众脱衣服。没事,他不敢露皮的,士可杀,不可辱。
李沧海毫不犹豫,伸手把披挂也脱了,赤着上身,站在街上。
“哎哟哟。”人群一阵骚动。几名妇女,赶紧用手挡住身旁孩子的眼睛。
“怎么样,你的钱包呢?大伙的眼睛都看到了,没有什么黑皮袋子。”
“是啊,是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哎,真是想不到啊。”
几位路人冲着石清泉指指点点。
石清泉没料到李沧海来这一手,现在周围的人都在数落她的不是,人言可畏,她脸涨的通红。人海茫茫,这次放了李沧海,再找就难了。
老娘,今天也豁出去了。石清泉学着李沧海的样子,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切,你上半身是清白的,不代表下半身清白。衣服里没藏,谁知道,你有没有藏在裤兜里。现在的贼啊,常常会利用我们的羞耻感,把脏物藏到一些隐秘的地方。比如男人的裤兜,女人的肚兜等地方。”石清泉边走边向四周的路人解说。
“哼。”李沧海轻蔑地一笑,伸手解开裤腰带,裤子在石清泉的眼前滑落。
“呀!!”石清泉赶紧捂着双眼。人群里也爆发了几声凄厉的尖叫。
李沧海只穿着条裤衩,站在大街上,“喂,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有没有你的钱包啊!”
“没有,没有,你快点把裤子穿上。”石清泉死死压紧眼皮,双手捂紧眼睛。
也不知道男人那里什么样子,她悄悄睁开眼,手指间松开一道指缝,李沧海穿着一条大裤衩站在街上,腰间还有有一块粉红色的斑记,石清泉大失所望。
“好了,睁眼。”李沧海一件件穿好衣裤和长衫。
石清泉慢慢放下双手,李沧海哼了一声,拨开人群,消失了。
人们都在大声指责石清泉的霸道与蛮横。
“啊!”石清泉双手抓着头发尖叫。高亢尖利的声音穿透在场的所有人。
人群一下安静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过了一会,石清泉喊完了,胸中的闷气发泄够了,她咬着牙,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冲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