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华回到家，刚刚下工的陈晓华娘杨雪敏瞅了她空空如也的手，问道：“你二嫂子说你拎着十斤黄豆出去，哪去了？”

“又是那个长舌妇！一天到晚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我找她去。”陈晓华面对亲娘的问话丝毫不带怕的，反而气势汹汹想去问责。

“哎哎，你这个炮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又没说你，不就随便问问。”杨雪敏无奈道。

家里的小闺女真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真得管管了，心里是这样说，嘴上的话却是十分软和。

“娘，你可别听她瞎说，我拿那十斤黄豆当然是有用。”

“什么用处？”

陈晓华就把从周青苗那里换了一瓶润肤膏的事说了。

“哎呦，傻闺女，人家骗你呢！你这没脑子的也信，不行，我得上门说道说道。”杨雪敏气的一蹦三尺高，这坏主意都打到她闺女头上了。

“哎哎，娘，你还说我炮仗脾气，你自己不也是。”陈晓华拦着杨雪敏。

“别拦着我，这能一样吗？”

“咋不一样了，我买都买回来了，万一真能变白？先试试嘛。”陈晓华祈求道。

杨雪敏看女儿这样叹口气，知道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又有些心疼女儿，从小这丫头这黑皮子就随了她爹，小时候还好，也就是被人嘲笑几句，长大了，成了大姑娘，更是变本加厉被嘲笑，还这么黑怎么能行，以后嫁人都有些妨碍。

像是十里八乡受人爱慕周雨薇，她看也就长得那样寡淡，还真比不上女儿的五官，但就是因为白，多少小伙子卯足劲追。

她算是明白闺女的心病，但是这傻闺女也不想想，周青苗长得比她还黑，要是有变白的方子，怎么会长成那样。

不过这闺女平常称不上精明，也没这么傻，这周青苗也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

周青苗还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家长当骗子找上门理论。

她这时正在知青点上夜校，夜校就是扫盲班。

红星社开了一个夜校，给愿意上课的知青记工分，队员们只要感兴趣，晚上直接拎一盏煤油灯，搬一把板凳过来直接听课就可以了。

周青苗之前早就想来了，自然不是像某些队员们纯粹看热闹，听知青讲故事，而是为了给‘目不识丁’的自己一个认字的借口，顺便跟城里知青打听具体要怎么在城里落户。

奈何之前没精力没时间，最大的问题是家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肯定要紧着雷父雷母两老用，这还是她吃饭完，恰巧蹭了隔壁邻居郭晓莲的煤油灯一块过来的。

“魏知青可真厉害啊，他怎么就懂那么多？”郭晓莲捧着脸崇拜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男青年。

“嗯，是啊。”周青苗随意应和了一声，双眸直直看着黑板，仿佛全神贯注的模样。

看郭晓莲嘴里真厉害的男知青，一笔一划写着小学教的汉字，一边让人跟读，虽然她费解这厉害在哪里，但也不泼冷水，毕竟是托了这姑娘春心萌动的福过来的。

不过郭晓莲肯定不会天天来，毕竟煤油灯费油，一直蹭着人家煤油灯也麻烦，看来还是要买盏煤油灯，周青苗思索着，压根没心思听课，想着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可不能浪费了，目光巡视着周围十来个女知青，这可都是潜在客户啊！

郭晓莲转头见周青苗视线看向那群女知青，还以为周青苗跟她一样羡慕她们，小声道：“青苗，你说都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不就是比我们会投胎。”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种嘛，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能靠自己努力赶上人家的脚步。”周青苗看了有些不忿的郭晓莲一眼，选择给她喂鸡汤，不等郭晓莲继续，先开口道：“我上完课还有几个字不懂呢，过去请教请教。”

“哎，青苗，她们……”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呢，哪里会搭理她？

然后，她就看见周青苗走过去，就在郭晓莲以为周青苗要吃闭门羹时，那个女知青竟然还认真教导起来。

更令她惊讶的是，很快周青苗就跟那群女知青一言一语搭上话了，说的还挺久的，顿时有些羡慕了，她上回鼓足勇气主动示好，那群人也不搭理她，最后只能拘谨灰扑扑离开了。

也许是她运气不好，她看了看那个比较好说话的女知青，早知道上回该问她的。

其实，哪里是运气不运气，周青苗去搭讪前，有认真观察过那些女知青比较好说话乐于助人，那些女知青比较傲慢，挑了比较好说话的入手请教，跟人说话还不简单嘛。

“你这比划少了一笔，这个少了一点，其他字都对了。”肖红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难怪怎么看怎么别扭，原来是字缺胳膊断腿了。”周青苗笑道：“谢谢你，肖知青你可真厉害，一眼就瞧出来了。”

肖红被周青苗字缺胳膊断腿逗笑了，摆摆手：“啥厉害，你也可以的，对了，你认多久的字，之前没见过你？”

“我今天刚来，课也是第一天上，一直想来，但是没那个时间。”

肖红惊讶了：“那你认字很快。”其他队员们教了好几遍，有的认都认不出来了，没想到这姑娘第一次上课，都几乎会写字了，那已经很聪慧了。

“我记性还不错，看一两遍就能记住了。”周青苗厚脸皮道，她要是一年级的汉字都看不懂，她语文老师的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

肖红听了，顿时对教导她也来了点兴致：“那我教你十个字，你试着默写一下啊，不许偷看。”

周青苗点了点头，故意笨拙一笔一划，不按照原先比划顺序，写下那十个歪歪扭扭的字，还都认出来了。

“全对了，青苗，你写的很好，可真聪明！”肖红毫不吝啬夸赞，对周青苗这种没有基础的乡下姑娘，能这么快认字默写真的很厉害了，就是她刚开始认字的时候都做不到。

突然旁边一阵嗤笑声音传来：“真是乡下土包子，写的字那么丑，连比划顺序全错了，好个屁，肖红你眼睛没问题吧？同情人也不能张口胡说吧？”

“你……”肖红素来对夏芸芸有些看不惯，人家没招你惹你总爱挑刺，再说也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干农活就会偷奸耍滑，不就自居是城里人，在她眼里，还不如某些勤快的乡下人呢。

“肖知青，你皮肤看上去好像被晒伤了？要是不涂点什么，就要开裂了。”周青苗压根不接那个挑刺女知青的茬，她可不是来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