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珏用指甲盖挑起一撮盐放在口中品尝了一下，除了咸之外，还掺杂个各种奇怪的味道，这欲仙欲死的味道，让他表情顿时变得扭曲，呸的一声吐出来，赶紧喝了一口水漱口。

指着这黄不拉几的大盐粒怒道：“这是盐吗？这是毒药，吃多了会死人的，拉肚子都能把人给拉死，将士们吃了这盐还能打仗？”

老程不悦道：“老夫知道这是盐，军中就是这样的盐嘎达，敲碎了抹细了无伤大雅，你还想吃什么样的盐？细盐还是青盐？那是给有钱人净口用的，一斤盐要五百个铜板，行军一餐就要几十斤盐疙瘩，也没见吃出什么毛病来，用细盐做饭吃？除了皇家谁能吃得起？一顿饭的盐都够买半拉媳妇了。”

好吧你们穷你们有理行了吧？

颜珏解释道：“程伯伯，这盐不能吃啊，这是没提炼过的毒盐，常年吃这种毒盐，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四十岁的时候也得倒下。”

颜珏觉得有必要跟这些粗胚科普一下：“这里面含有海量的硝和磷钾还有一些其他有毒物质，吃多了全身发紫能把肠子给拉出来，这需要经过粉碎、溶解、过滤，前后经过好多道工序才能食用，现在吃这些盐等于慢性自杀。”

老程双眼放光道：“这么说你有办法从盐矿里提取食盐？”

“提取食盐有这么难吗？刷康用的筛子和几口大铁锅就够了。”

老程和老牛激动的浑身发抖，老牛更是一把将颜珏拎起来，吹着胡子喘着粗气道：“你真能提取食盐不骗我？”

“不骗你。”

老牛红着眼睛说道：“这些年突厥人年年来犯，山东的商道断了，那边的盐运不过来，只能食用这些粗盐，士卒们的身体一天天乏弱我和大总管怎能不知？”

“你若真能从毒盐中提取食盐，光是这一个功劳，我和大总管拼了命也能给你争取一个爵位，陛下说过以奇功赠侯爵；只要摆脱了缺盐窘境，只需要一年半载我大唐士兵养精蓄锐之后，就能把那些突厥人斩尽杀绝，这是千古之功啊。”

老牛越说越激动，老程更激动，拉着颜珏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就制盐，等制盐功成了，老夫这就给你表陛下，给你索要一个爵位。”

“制盐，小道而已，程伯伯不用着急。”

老程急声道：“能少吃一顿毒盐，我能不着急么？不光是军中缺盐，天下百姓更是缺盐，你若制盐成功，功在社稷，不光陛下要感谢你，天下黎民百姓也对你感恩戴德。”

被老程拉到了后备军营，颜珏一看傻眼了。

整个帐篷里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盐疙瘩，这还是从盐矿里挑出来颜色淡的，但也是黄褐色。

附近围了一群人，老程回头沉声道：“你们要看制盐？可以，等看完了记得把眼珠子留下。”

哗啦一声，几十个后备军老兵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颜珏皱眉道：“程伯伯，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干这些活计吧？更何况要提取更多的食盐，少了人可不行，总不能吃一次让我提炼一次吧？”

老程纳闷的点头：“说的也对，我去挑选一些有力气的士卒，如果可行的话，这几日就延缓行军速度，看附近有没有盐矿，如果有，就多提炼一些出来。”

老程找来了百十个年轻士卒，在找来了几口大铁锅，又从附近的无人村子里找来了磨盘，过滤用的纱布，几个干枯的木头桩子，支起了锅炉。

吩咐人把一麻袋盐疙瘩倒入磨盘磨细了，出来的粉末统统倒进了一个木桶里面，加水搅拌均匀。

用几层纱布围了大铁锅，把木桶中的浑浊液体倒入铁锅里，纱布出现一层颗粒状的杂质。

铁锅中的液体仍然浑浊不堪，用这个方法一直过滤了五六遍，铁锅里的水变成了米色。

这时候让人生火，熊熊的大火很快就把铁锅里的水分蒸干，等到水分全无之后，仔细一看，铁锅里面厚厚一层白色晶体。

用铲子铲下来一块，颜珏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吐出来，点头道：“不错，能吃，有毒成分已经被过滤的差不多了，这才是人吃的东西，你们吃的盐疙瘩就是毒药。”

老程和老牛迫不及待的扑来，掰下来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盐块放在嘴里，咸的表情扭曲不舍得吐出来，也不怕变成蝙蝠。

程处默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颜珏，这么复杂的制盐都能参悟，真有你的。”

颜珏略微鄙夷了一下他，没知识真可怕。

老程压下心头的激动，问道：“贤侄，几代人都没有透彻的制盐难题，被你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你是怎么知道这制盐方法的？”

“这些都是老师教的，属于半化学半物理学，这些只是老师教授的学问冰山一角而已。”

“还有什么学问？”老程急切的问道。

颜珏歪着头想了想，掰着手指说道：“有化学，有物理学，有算学，有天文学，有地理学，有机械制图，有工程、水利、建筑等等，太多了，总之五花八门。”

这些学问这些人听都没听过，老程和老牛对视一眼，满脸的震惊之色。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高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