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有他们在身边真好。

皎皎回到寝殿内，一开门，就看见小海螺在殿内替她整理屋子。

“公主回来了，待会儿我们还是到南海上去吗？”

小海螺见皎皎站在原地哭了起来，慌了神，赶紧上前，“这是怎么了？”

皎皎一把搂过小海螺，放声哽咽起来，“别留下我一个人。”

“不会，海螺怎么会离开公主呢。”小海螺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皎皎。

突然，鲛宫内剧烈摇晃起来，小海螺着急地抱住皎皎，皎皎听见耳边传来妖王的声音。

这些东西，终究是假的呢，皎皎闭上眼，暗自在心里许下，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被永远困在这里。

鲛宫顿时就平静下来，皎皎睁开眼，原来这一切，全由自己的意愿控制，好，好，永远在这里吧。

妖王在外面看着昏睡过去的皎皎，明明刚才就要用灵力将她催醒，结果她又将自己困在里面了，这样下去，皎皎的元神会永远迷失在虚幻中。

在虚幻里，皎皎感觉自己平静的过了好多日子，一日，鲛王将她传到殿上，之意之深也在那里，小海螺也跟着她去了。

“父王叫我来，有何事？”

鲛王挥手示意她过去，她跪坐在鲛王膝下，将头靠在鲛王双腿上。

鲛王抚过她的发髻，许久才开口，“皎儿，回去吧。”

“父王说什么？”

“回去吧，回到现实里去。”

皎皎抬头看着鲛王，“父王要赶皎儿走吗？”

“困在这里终究不是永久的办法，皎儿，无论如何，我们是在你身边的。”

“不要。”皎皎闭上眼睛，这不是由自己的意识控制的吗？为什么父王要说出这样的话？

“孩子啊，你不能永远欺骗自己，难道我们鲛界的女儿，就只会逃避吗？”

皎皎再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鲛王的膝下了，周围一片漆黑，只看得见父王，之意之深，小海螺，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走！”皎皎在惊吼和抽噎声中醒过来，她看见妖王在一旁，转过身去，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回来？

妖王见她醒了，就放下心来，想来皎皎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就关上门守在屋外。

从前权暮倾会梦魇，要靠梦魔在他身边帮他控制梦境他才能好好入睡，还好当初和梦魔学了几招，控制住皎皎的梦境，引她出来。

不过渡纤思也是羡慕皎皎的，至少她还能被困在梦境里，回忆里有过温暖的人，才会有这种权利。

渡纤思在外面守了皎皎一天一夜，皎皎才从里面出来。才出来，皎皎就说想回六界看看。

她想回去，回到鲛界里，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想看看他。

“小心些。”渡纤思交代皎皎。

皎皎踏进六界，顺着西海到了岸上，她又重新看见这湛蓝色的天空，阳光直直地打在她的脸上，皎皎伸出手来遮挡，六界外昏暗，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应。

她回到鲛界，鲛宫内外只剩下白骨，她走到逝神殿上，将给之意之深准备好的灵牌放上去，然后看着母妃和父王的灵位说道：“父王，母妃。皎皎回来了，母妃，对不起，对不起。”

皎皎低头啜泣，她可是亲手杀了她的母妃啊，明明他们只想本本分分的活在六界之中，为什么他们就是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欲望和嫉妒，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前者毁了自己，后者毁了别人。

如今，她要去看看他，他过得怎么样了。

等到了夜晚，皎皎乔装打扮来到神界，好不容易进了神界，就看见有两个神女神使走了过来，皎皎赶紧躲在树后面，却听见他们说：“那么太子和主仙就要继位天帝天后之位了吧。”

“说不定快了。”

明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罢了，回去吧，看来他过得很好，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皎皎转过身时，把自己和背后的人都吓了一跳。

木神早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神界，跟着过来以后，实在想不到居然是从前的太子妃。

皎皎赶紧捂住木神就要大喊的嘴。“别说话，我不想伤害你，你就当没见过我。”

她松开木神正要逃走，木神反倒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一脸轻蔑的调侃道：“怎么，想跑？你全族都死了，你还想做什么？又想回来勾引太子殿下？真是和你那个母妃一样呢，低……”

木神还未说完，皎皎就用血控术抽走了木神身上的灵识，原本想放过你的，可你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

看着木神倒在脚下，皎皎的心里有些慌乱，她杀人了，她努力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方正又不是第一次，似锦不也算是自己杀死的吗。

皎皎匆匆离开神界，她发现，原来修炼血控术以后，就不能再控制自己了，就像野兽一样，怒了就想伤人，饿了就要吃人。

所以自己现在，是怪物吗？

可是看看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不仅好好活着，还得偿所愿，真是不甘心呢。人犯了错，会受到神的报应，那神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妖王在六界外等着皎皎回来，本想着皎皎回到鲛界以后心里会舒服一些，却不曾想皎皎的脸色比出去时候还要难看几分。

“妖王。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练好血控术，召唤出千万恶灵？”

妖王低头，妖魔界的人笑起来总是这么邪魅，“有，杀了我。”

“什么？”

“杀了我，夺取我身上的血控术，再用我的血，和千万恶灵结下契约。”渡纤思看着皎皎，背过身去，“你不用感觉到不忍心，更不用下不了手，不过这是自损百八的办法。强行夺取血控术会重伤你自己的灵识，用身体承载千万恶灵更是会让你失了心智，走火入魔，就算有一天你解了契约，也会控制不了自己吃元神，然后一步步拖着这残破的身体死去。”

“那你呢？不想回去了吗？”

“我啊，终究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她又怎么面对权暮倾呢，她已经没有资格爱他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利用好自己，“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要照顾好魔尊，不求别的，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住他的命。”

“我答应你。”

渡纤思吐了口气，释然的闭上双眼，“来吧。”

皎皎愣住了，她举起剑，但迟迟刺不下去，明明杀木神的时候…怎么现在又…

渡纤思睁开眼来，“就知道你下不了手。”她凝气将自己的元丹从身体里取出来，然后在皎皎面前，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它。

妖王的元丹泛着妖异的红光，那光聚成一股力量进入到皎皎的身体里，皎皎突感不适，捂住胸口，或许就像妖王所说，这是自损八百的办法。

她趁机将血收进妖王放在她手中的血色玉瓶内。

也许是这时候血的味道，引得周围的恶灵都往这里过来，皎皎取出部分妖王的血，将血放在手上，十几只恶灵问到这味道兴奋的四处乱窜。

“我要与你们结下契约，我的身体，就是承载你们的容器。”

那些恶灵听后，都聚集成一团，它们吃干净皎皎手中的血，马上就窜进皎皎的身体里了，皎皎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撕扯着，她痛苦的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地面。

还好，她还能消化，还要在六界外找到更多的恶灵呢，必须要撑下去。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将妖王的玉瓶系在腰间，若大的地界，在迷雾和昏暗之中，只见到一个单薄的身影，身子里装着被摧残已久的灵魂，有的人不能走下去，是因为心中的痛苦，她能走下去，倚靠的是心中的痛苦。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倒下去又爬起来，或许是可怜她，恶灵们在居住到她身体里的时候，似乎都变得有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