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到底是走了。
至于是愿赌服输呢,还是被曹军逼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外宣称接到了诸葛亮旨意,让他回去保护粮道,防止魏军狗急跳墙,在后方截粮。
只带走了本部1万人的骑兵。
随着蜀军高歌猛进,导致整个补给线越来越长。
粮道和补给线也越来越脆弱。
保护粮道的说法,也说得过去,在蜀军内部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曹军大破曹真的陇西大营和陈仓后,按说前面已经是一马平川了,但是他在清点军需时,猛然发现本该一周前到的粮草,直到现在也没来。
只得让全军龟速在原地,放过了大好向前推进的机会。
蜀军粮草的消耗是有一定规格和规律可循的,一般来说,战时粮草的消耗更多,为平时的1.5倍。
就算按兵不动,以如今的粮草也只能够维持10余天左右。
若还过几天,粮草仍旧不到,也只能遗憾的撤兵了。
为了维持军心,这个秘密也只有曹军和姜维二人知道。
“副都督,末将这就派人去催促粮草。”
姜维向曹军请命。
曹军却摇了摇头,叹气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中早有定计。
诸葛亮坐镇汉中后,积极疏通粮道,而筹备粮草和负责运输的人依然是之前的尚书令李严在负责。
加上此时魏军大败,在司马懿没有抵达前线前,魏军早已如同一群丧家之犬,也没有派人去蜀军后路骚扰粮道的心思。
那么原因只可能是道路塌方或者运粮人的失误导致的。
若是历史轨迹未变。
负责这次粮草押运的是李严的侄子苟安。
原著中,这厮因为贪杯误事,粮草足足迟了十五天才到。
也就是说,曹军此刻按兵不动,在断粮前的2-3天,粮草就应该到了。
这个秘密他自然深藏心底,不会说出来。
此时若是什么都不做,也不合适。
罢了!
“姜维,你可领一队骑兵,沿着来路往回赶,若寻到运粮队后,速速押运到军营。”
“诺!”
六七日后,姜维怒气冲冲的提着一年轻人衣领进了大营。
曹军立刻升帐。
同时公布了粮草将近的消息。
反正这个锅他不打算背。
诸将这才明白为何本该乘胜追击的时候,曹军偏偏将全军龟缩在营地,白白放弃了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原来是粮草迟迟不到导致的。
顿时一个个怒气冲冲的瞥向来人。
那年轻人进了大帐后,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面色红润酒气扑鼻。
他脸上还印着几个红手印,也不知是姜维偷偷赏给他的,还是自己摔的。
曹军也不说破。
只是端坐在案台后,一言不发的盯着来人。
那年轻人过了好一会,才搞清了此地为何地。
顿时神色间多了一丝慌张,酒意也少了一半。
他恭恭敬敬的向曹军行了一礼,“在下苟安,奉尚书令之命,负责押运粮草……嗝,因沿途道路多处塌方,耽误了期限,还望将军见谅。”
说完后,歪歪斜斜的磕了一个头。
曹军顿时一拍案台,大声喝道:“苟安,我且问你,原本十日前就应该到的粮草,为何今日才到?原本我军应该趁胜追击,却因为粮草一事,错失大好良机,你可知罪?”
姜维也在一边补了一刀,“按丞相所立律法,运送军粮,迟到三日者立斩。”
迟到三日便要斩首。
他这迟到了十多日,岂不是小命不保?
苟安一时间被吓坏了,酒意又醒了一些。
他连忙狡辩道:“将军,我苟安运粮,最为神速,从未迟到过,此番真是遇到了塌方,还请恕罪啊!”
曹军也不和他啰嗦,直接吩咐道:“拉下去吧!”
帐外马上进来两个亲兵,拖着苟安就往外走。
苟安被吓得面无颜色,疯狂的蹬着双腿,拼命挣扎。
手中的那张底牌也顾不上了,直接翻了出来。
“将军,我乃李严内侄(外甥),看在我舅舅面子上,还请从轻发落啊!”
当苟安说出李严名字后,大帐中诸将也是齐齐惊住了。
那李严与诸葛亮同为刘备的托孤重臣,在蜀中属于除诸葛亮之外的二号人物。
现为大汉尚书令。
至北伐以来,一直负责在后方督促粮草和负责押运。
如此人物,不得不慎重。
顿时就有人为苟安求情道:“副都督,令其初犯,可罚军棍四十,稍做惩戒。”
既定历史轨迹是曹军手中目前最大的凭仗。
他知道也不会说破。
既然诸葛亮赏了他80军棍,那便萧随曹规,一棍也不能少,如数奉上。
“来人,拉下去,赏他80军棍,我自会向丞相上信,点明其中原曲。”
却说那苟安被打了80军棍后,在军营中养了几日伤,渐渐能动了,就被催着启程。
军营中不养废物。
这厮整个人趴在马车上,在小路上一颠婆,屁股处便传出一阵疼痛。
顿时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那个什么狗屁曹将军,分明是魏军的奸细,连我都敢打,若我舅舅得知后,定有他好看。”
就在苟安运粮队返程的第二日,突然被魏军的一处哨兵截获,连人带车通通押运到了魏军大营。
原来司马懿早在四五天前就接到了圣旨,偷偷回到了陇西大营主持全面抗蜀工作。
他盯着案台下的苟安喝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苟安连连磕头求饶,“小人自然是愿活!”
“那好,你是何人,为何从蜀军大营中出来,如实禀报,若有一丝隐瞒,小心狗头不保。”
苟安原本就对曹军心怀恨意,此刻出卖起来,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小人苟安,负责押运粮草,只是晚了区区十多日,便被那曹君打了80军棍,痛死我了。”
嘶……
苟安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让魏军大帐中的其他人面面相嘘。
自古行军运粮就是大事。
晚一日都不行。
这厮居然晚了十多日,还能保住狗命?
此中定有内情!
“大胆狂徒,在本都督面前还敢以假言诓骗,来人啊!拉出去砍了。”
苟安才在蜀军大营中受过一次惊吓,身上伤还没好咧,哪还遭得住。
顿时竹筒倒豆子般哭诉起来,“将军,我真没说谎啊,我乃李严内侄,许是我舅舅名字起了作用,才逃得一命。”
司马懿顿时和营中诸将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司马懿眼珠子一转,又从心中冒出一条毒计。
那诸葛亮几次三番对他施反间计,差点要了他性命,此番大好良机,岂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如今诸葛亮坐镇汉中,不在前线,那蜀军领兵副都督乃曹君,根基更浅,这反间计施展起来,威力更大。
想到这里,司马懿一拍案台,大声喝道:“苟安,若有一事,你能办好,不仅可活命,还大大有赏……”
苟安被司马懿哨兵抓回大营后,又耽误了几日,重新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不过此刻在他怀中,却是多了一物。
那布帛中的字他也偷偷看过一遍,虽然辨认不全,但大致意思却是连蒙带猜,晓得个大概。
既然曹君痛下杀手,险些让他丢命。
不报复回去?
岂是大丈夫?
苟安得了司马懿的赏赐和许诺,又能顺便把仇报了,可谓一举三得。
就这样又行了七八日后,突然被魏延所部的哨兵发现,直接给带回了魏延所部大营。
魏延黑着脸坐在案台后,见这厮进来后眼神一阵躲躲闪闪,一看就不是好鸟。
顿时一拍案台,“你是何人,来此做甚?从实招来?不然打得你屁股开花。”
苟安一摸屁股,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上面的伤势才好一半,如今仍时不时隐隐作疼,哪里还挨得军棍?
“将军啊,小人苟安,只是一运粮官。”
“运粮的?”
魏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歪歪斜斜趴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按在胸前,眼神飘忽不定,看着十分可疑。
魏延军中老油条一个,岂是那么好欺骗的?
“来人,给我把这厮扒个干干净净,好好搜一搜。”
片刻后,一张布帛到了魏延手中。
他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此布帛是司马懿送给曹君的一封手书,并在其中约好,与蜀军沿着渭水为界,互不侵犯。
要知道曹君只是一北伐副都督,他哪有权利同司马懿签订这个协议?
丞相知道吗?
陛下知道吗?
若是偷偷和司马懿签订的,那魏延就不得不怀疑曹君的用心了。
莫非这厮想在前方拥兵自重,要造反?
魏延暗暗压下心中的惊喜和疑惑,又将视线重新落在苟安身上。
“这封书信为何在你这里?若不说实话,直接乱棍打死!”
“将军,小人苟安,是李严内侄,奉命为前方大军押运军粮,在回来的途中,路过一小店,发现有两个魏军士兵在偷偷交谈,小人令人将那魏卒打死后,从他们身上搜到了这封书信……”
魏延仍不放心,让人拉出去将那苟安打了40军棍,得到的言辞和之前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封书信八成是真的!
至于苟安的底牌——他舅舅李严,在魏延这里可不好使。
魏延也是从荆州一路跟到蜀中的从龙派,资格比李严还老,并不鸟他。
他问出内情后,让人将苟安连同车队直接关押起来。
留在关键时刻也好对质!
心中仔细思量了一番,却是久久不得平静。
如今曹君和他早已势同水火。
有他没曹君,有曹君没他。
此番对方的把柄既然落在他手上,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呢?
若是将此手书上交给诸葛亮,一来二去耽误时间不说,且不符合他的最大利益。
“若是我亲自带军在前线将那曹君直接拿下,粉碎他的阴谋,岂不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