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辛，走慢点儿好不好，我好累呀。”

春将尽，这时候的日头虽好，但长久暴露在阳光下，也会让人觉得炎热。秦殊拖着脚步，东倒西歪地走在云州郊外的一条小路上。

“不好，这都申时了，再慢点去到鹿儿岭就看不到日落了。这可是我给你准备的十五岁生辰礼物，你不能不收。”

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昂首阔步地踩着石子往前走，这就是卫辛了。此时的他不是翩翩公子，也没有温润如玉的样子，这悠然自得像极了放牛的牧童。

“谁让你睡个午觉睡那么久，若是我们早半个时辰出来，也不至于这么赶路。”

“我也想起来呀，可是我起不来，我能怎么办？再说了不是有马车吗？你非得走路，再不济骑马也行呀。”说起骑马，秦殊眼里透出一丝亮光。

“送给你的礼物，我可不想别人掺和。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骑马冲撞了古县令的马车，我爹就罚我一个月不能骑马了。而且，走路也好呀，你看这风景，多好呀！”

秦殊哼了一声，她向来辩不过卫辛。突然她狡黠地看着卫辛，然后哇的一声，就跳到了卫辛的背上，“我走不起来，你背我。”

“哎哟，我的腰！嫦嫦，下来，你压断我的腰了！”卫辛假装很痛苦的样子。

“小样，骗谁呢？我就不下来，就不！”

这两人又开始了打闹。

蓦地，卫辛突然停下，直直地盯着前面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似乎他是想透过这些杂草，看清路的尽头一样，

“怎么了？”秦殊感到不对劲。

“快下来，别闹了，有人来了。”

“有人来就有人来呗，关我们什么事？”

“不，来的是一个骑马的人，马的步伐轻重不一，应该是受了伤。我们可能遇到盗贼了！”说完卫辛一把拉住刚刚从他背上滑下来的秦殊，两人隐蔽在路旁的杂草丛里，草丛三尺多高，足以遮住俩人。

果然，卫辛和秦殊刚躲进杂草丛里，便有一男人驶马过来，然后那人从马背上滑下，重重地摔在地上。马的后脚，正流着血，血量不多，应是受伤有一小段时间了。

秦殊被那人摔下马的声音下了一跳，还好卫辛按住了她。

男人摔下马后昏死一般，一动不动。卫辛和秦殊等待一会儿，男人仍是没有动静。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卫辛拉着秦殊的手，俩人走出了杂草丛。

卫辛示意秦殊小心，然后自己上前查看男人的情况。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皱着眉艰难地撑起眼皮，微弱地说了两个字：“救我！”

“你是谁？”男人一出声，卫辛就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把秦殊护在身后。

“我是……前来云州求学的读书人，半路遇上强盗……咳咳……请二位救救我……”男人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到。

卫辛在男人说话的时候便观察到，男人右臂和背部皆有刀伤，手臂稍浅，背部很深。刀的确是强盗惯用武器，但是鹿儿岭以北三十里从未出现过强盗，不然他也不会单独带着秦殊出来。

看到俩人并未有意相救，男人又强忍着身体不适，再次说到：“请二位出手相救，日后我必相报！这盗贼追了我一路，我的三个仆人正在竭力阻拦，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盗贼就会赶来！”

“卫辛……”秦殊拽着卫辛的袖子，“我们来行侠仗义吧！”

不一会儿，秦殊就和男人躲进了路旁的杂草丛里，卫辛将草丛恢复原样，让人看不出里面藏了人，然后他踢了踢沾了血的石子，把它们隐蔽起来。

他跃上马，对秦殊说：“嫦嫦，在这里等我，太阳落山前我一定回来！”于是，他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后脚的伤口，让快要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马儿感到疼痛，便啼叫着往云州方向奔去。这来回的动作，不过六弹指。

卫辛走后，石子路上陷入了寂静。秦殊坐在杂草丛里，她额头和手心冒着冷汗，双腿微微颤抖。十五年来看了那么多话本，行侠仗义还是第一次，在紧张激动的情绪中，夹杂的却是更多的恐惧。

男人伏在她的肩头，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于是他再次挣开眼睛，看到的是秦殊颤抖的双腿。他费力往前一挪，就将整个上身压在了秦殊的腿上。秦殊惊恐地看着他，担心他做出什么动作。

男人低声解释到：“腿别动，会被发现的。”

另一边，卫辛赶马到了云州与随州的岔路口，他用布条迅速裹住马儿的伤口，然后骑着马奔向随州的方向，路途经过一个客栈，在客栈里买了一匹马，并给了杂役赏银，吩咐他一定莫将自己买马的事告诉他人。

卫辛带着伤马骑行一段路程，把伤马放了，让伤马继续跑下去，自己则骑着另一匹马抄小路赶回云州搬救兵。

果真如男人所说，那三五个盗贼很快便赶了上来，他们浑身杀气，令人毛骨悚然。路过秦殊和男人躲藏之处时，盗贼没有停留，而是寻着血迹追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