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十里的话,梁蝶上前安慰秦十里:“品之,你别难过。他们进了明月宫,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明月宫里面很大,还有我阿爹在,他们不会有问题的。至于他们为什么在明月宫待了那么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说到这里,梁蝶突然想起自己的阿爹,过了十多年了,他还好吗?像他那样身体硬朗的人,应该会很长寿吧。可是为什么嫦嫦和宋承烨会在明月宫里待那么久呢?或许他们早就出来了,只是肖家不知道。不,不会,整个阜城都是肖家的人,明月宫的出口也在阜城,若是他们出来了,肖家人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们一定还在明月宫,“明月宫里有很多粮食物资储备,他们不会饿死的,保证正常生活没有问题。品之,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去明月宫,顺便看看我阿爹。”
宁耿枫看着梁蝶搭在秦十里手上的手,有些吃味。她这几个月,遣散了所有面首,清净府内,不断地学习礼仪规矩,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公主,也没有再过多纠缠秦十里。可是,她费了那么大劲去改变,改掉了他不喜欢的一切,这些日子,就算是偶尔碰见,他也不曾理会自己,给自己多一个眼神。为了能增加跟秦十里见面的机会,她还特意亲近梁蝶这个表姐,现在跟梁蝶的关系好了不少,可秦十里,依旧不理她。
她好像,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他的欢心。那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又有何用!还不如以前潇洒。可她,对于秦十里,终究是放不下。
“小蝶,”西镜王弄清了怎么回事,这几个月梁蝶跟他讲了自己在秦家的事,他们现在所说的嫦嫦和宋承烨,他都知道,特别是宋承烨,还是一国之君,“你若要去宋国,舅舅这边就派人护送你,所有关卡都为你打开,让你最快到达阜城。这嫦嫦,算起来,是十里的妹妹,也是我的侄孙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西镜国一定倾尽全力。”
“唉,怎么就侄孙女呢?王上,你这才五十多岁,便有了一个二十多岁的侄孙,老臣看不大合适吧。小蝶也就比十里大了三岁,这怎么算都有些乱套呀。”曾国公说到。
又开始了。
其实西镜王和曾国公之间没有什么君臣之礼,更像是长辈对晚辈,亲和得不得了。西镜王知道自己的侄女不喜欢秦十里,喜欢的是秦十里的父亲,也没有再嫁的想法,而正好自己的女儿喜欢秦十里,两人也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他想着要是能把宁耿枫和秦十里凑一凑,亲上加亲很不错。
可曾国公认为,秦十里这个小伙子不错,梁蝶现在年纪也该成家了,总不能孤独一辈子吧。这身边品行德行的适龄人,他看看也就秦十里不错。梁蝶是秦十里继母怎么了?看多少部落里,包括狼族,都有些兄长逝世后亲弟娶了嫂子的风俗,那秦十里娶梁蝶怎么不行呢?况且,秦十里的父亲都去世那么久了,梁蝶也该放下了。这秦十里熟知她,不正好吗?
宁耿云扶扶额头,唉,这两人又要开始了,他这些日子听得都头疼了,可不想再听了:“父王,老太爷,我们现在还是说小蝶姐姐去阜城的事比较重要吧。”
宁耿云出声,两个老家伙终于止住了。
西镜王说到:“好,这样吧,阿枫,你的女骑军是我们西镜国数一数二的军队,这次你就带着她们去护送小蝶和十里去阜城吧。那肖家要是敢做什么,你就跟她们都到底。”
其实宁耿枫的改变,秦十里都看在眼里,他早就对宁耿枫没有那么多仇意了,只是把她当普通人而已。所以西镜王提出此事,他并没有异议。
于是,在宁耿枫的互送下,梁蝶和秦十里踏上了回归宋国,前去阜城的道路。
秦都。
宋国局势紧迫,原本南海国太子应该助宋钦书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夺得地位,然后将宋钦书答应的南泽六州割让给南海国,充盈南海国版图。可是,南海国局势也不容乐观,太子和三皇子、十三皇子争夺帝位,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就在今晚,顾于峰准备实施最后一个计划,让三皇子、十三皇子再无立足之地。这南海国,只能成为他侍主,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
鱼夕像往常一样躺在屋顶赏月喝酒。在顾于峰出发前,她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好歹她现在已是江湖第一,去了总能帮助他很大的忙。可顾于峰说,他舍不得,她应该以最美的姿态,迎接他得胜归来。
这与宋钦书想对比,鱼夕不禁觉得手里的酒有些苦涩。
顾于峰已经跟着太子的人马去皇宫两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鱼夕正想着,突然看到远处兵马黑压压涌过来,包围了整个太子府。
杀人了——
一个奴仆大喊,顿时烧杀抢掠,弥漫在整个太子府。
鱼夕起身,看着周围的火和血海。难不成,他们兵变失败了?
远处的皇宫,由一开始的死寂,也变成了现在太子府的模样。
顾于峰。
他不会有事吧?
鱼夕脑海里全是他宠溺的对自己笑的样子,说自己一定会回来。
她知道,此行凶险。
鱼夕扔掉手里的酒壶,运行轻功,向皇宫飞去。
他现在得身体,若是发生什么事情流了血便止不住了,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她一直相信他运筹帷幄,可是现在看见太子府全是杀红了眼的士兵,她动摇了。
她一开始只是当他是个普通朋友的,可他对自己总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喝什么酒,她月事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她最害怕什么最喜欢什么,她的底线,她的每一个小细节,直到鱼夕在太子府住了几个月,她才知道,有些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顾于峰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明才几个月的时间,明明一向最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自己,在这里,却学会了依赖顾于峰。
鱼夕突然想到,若是顾于峰……死了,那明天还有没有人会备好吃饭叫她起床,还有没有人可以为她亲自酿酒,还有没有人会不要命地毫不犹豫地选择她,还有没有人会将就她心里眼里全是她……
恐怕,不会了……
所以,顾于峰,你可千万不能死呀……
一路运功,斩除所有障碍,好久没有活动筋骨的鱼夕,现在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微微细汗。她找遍了大半个皇宫,没有人说看到过顾于峰。那些被砍得惨败的身体,也没有一个是他的。
好久没有看到那么多人了。鱼夕有些头痛。
突然,她往皇宫中心飞去。
她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那棵帝王槐。直觉告诉她,顾于峰就在那里。
那天午后,她去太子府找他。
“你要帝王槐做什么?”
“南海国都说要把最美的槐花送给心爱的姑娘,那么姑娘就会爱上他,他们就能在一起一生一世。像我这样的人,喜欢的女子,也只有帝王槐能配得上它了。”
他从始至终,所表示的,心仪的女子只有她一人。可是那时她眼里只有宋钦书,且还没有完全相信顾于峰,更多的,是戒备。
终于到了帝王槐。
鱼夕看着那棵巨大的有上百年的槐树,竟被它迷了神,可是,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她用最快速度,找顾于峰。
可是,还是找不到。
鱼夕杀了所有攻击她的人,一刀致命。她寻找着,可始终看不到顾于峰,她的眼里,染上了绝望。
“啊——”一群人蜂拥而上,鱼夕使出一个大招打倒了他们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她此刻心那么乱?
杀红了眼的鱼夕,就快要走火入魔了。
“鱼夕。”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鱼夕解决完最后一波人,转过身去。
还好他没事。她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我找你那么久。”鱼夕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她自己尚未察觉的委屈,像极了迷路的小孩。
以往素爱白衫的顾于峰,今日着一身红装,手里捧着一束鲜白的槐花。他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有血迹,唯独那束槐花。
他笑着举起手中的槐花:“鱼夕,看,我终于采到了这帝王槐,好看吗?”
鱼夕有些想哭,她心疼眼前的男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自己。
鱼夕快步向顾于峰走过去。
“我收拾了那些乱党,刚刚采好槐花去外面,便听人说你来寻我,想了想,你应该会来这里,所以,我也来了。”
顾于峰话还没说完,鱼夕便扑到了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于峰笑得更开心了:“给你采的槐花,你能收下吗?”
鱼夕放开顾于峰,认真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刚刚突然想到你要是遇险了死掉了,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顾于峰你,真不愧是你,居然不知不觉,就让我离不开你了。”她接过槐花,看了看,“这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顾于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没有了槐花。他欣喜万分,这是鱼夕接受自己了吗?他激动得,把鱼夕揽入自己怀里。然后放开她,满眼爱意地看着她,这次,他终于,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
他低头,唇瓣慢慢靠近怀里的姑娘,迟钝片刻,吻落在了姑娘的额头上。
鱼夕挣开眼睛,能够理解,他居然这般在意她的感受。
鱼夕踮起脚尖,缓慢地,凑近顾于峰,深吻他的唇。
洒洒月光,白色的帝王槐树下,身着红衣的两个人,相拥相吻着,像极了一对新人,好像今晚,就是他们最美的婚礼。
成功扶持太子上位,顾于峰带着鱼夕,辞别了这南海国的新王,往宋国出发。鱼夕说,她还有事,需要处理。在这路上,顾于峰根据所得处方,制成了所中奇毒的解药。好在这解药有效,他终于不用再顾虑自己受伤流血。
从那时开始,江湖上,大家更在意的是大侠顾于峰和地狱引渡人鱼夕的眷侣。地狱引渡人不再引渡,因她而起的个个帮派皆可引渡,有她无她,已经不重要了。大侠顾于峰不再是善恶皆帮,他做的,他所坚守的正道,便是鱼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