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里面,礼乐反而实现了他多年以前的梦想,也就是在某一天清晨被飞鸟衔来的阳光叫醒。
他想此刻的场景大概如是,那些立在屋檐的鸟只会呆一晚上,就像是人把阁楼当做家,它们则把屋檐当做栖身之处。
从这一点来看,其实鸟和人没有多大区别。
在太阳升起时,洒下的第一缕光最先被站在高处的鸟群感知,于是漫天的扑棱翅膀声,像是雨水穿过竹林后发出的声音,密集的在空气中传播。
鸟群的移动造成的明暗交替传递到人眼中,引起了大脑的不适,你便很难不醒来。
礼乐洗漱完,换了一身南蔷给他找的她父亲的衣服。款式不算太老,背心短裤这种东西似乎永远不会过时。
坤从昨天进去那个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不过据南蔷回忆,坤每一次来这里都会把自己关在里面呆一天。
所以南蔷制止了要前去将坤叫出来的礼乐,拉着他来到楼下吃早餐。
“我给你准备了头脑,还有捎梅。这可是水西的特色,你一定要尝一尝。”南蔷指着面前放在桌子上的一碗糊状物和一笼包子一样的东西。
“捎梅是这个捏成梅花状的包子吗?”礼乐觉得这个捎梅他倒是可以理解。
“不过这个头脑是什么?”
“头脑这个东西是有一个传说在里面的,具体的你自己去百科吧,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东西很适合你。”南蔷语气有些暧昧,配上她立体的五官,一种野性的美感扑面而来。
礼乐咽了口唾沫,慌张的拿起手机百度起来。
“头脑,水西特色小吃,对人体有滋补作用,是一种药膳食品,适合体虚的人食用。”礼乐已经无心去探究“头脑”命名的来源了,他额头闪过了几条黑线。
脑袋里像是有一只鹦鹉模仿着南蔷的语气,像复读机一样在旁边播报“这很适合你,这很适合你,这很适合你。。。”
南蔷似乎是早有预谋,这会你再去找她已然是不见踪迹了。
“真香”礼乐一边吃一边感慨好好的美食为啥要叫这个名字呢?还有这功效介绍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你想想要是有一个人对你说:“我明天早上请你吃头脑!”你是不是会立马拔腿就跑。
这家伙要有多生猛才能去吃头脑。
楼梯那里传来了脚步声,但是很轻,就好像走在上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脚底长满绒毛的猫。
下来的人是一天没有露面的坤,刚做定就拿过放在一边的另一碗头脑吃了起来。
这一刻礼乐又觉得坤不像猫了,反而像是一头狼,无论食物的外观怎样,对他来说都只是食物。
看着坤在那一言不发的吃着头脑,礼乐不无恶意的想到:“丫的,不会是因为每年都来吃头脑补的太过了,才驻颜有术的吧!”
“快吃,吃完我们就去第一站。”坤看着礼乐,直直地看着。
礼乐觉得自己不是被一个人盯着,而是一尊石雕,而这尊石雕正极力的想要用眼神将自己同化成另一尊石雕。
礼乐赶紧往嘴里乱塞了几口,坤的眼神让他瘆得慌!
本来以为这里就是坤所说的第一站,没想到不是。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玄空寺,记住,到了那里千万不要离开我五步之内。”坤罕见地做出叮嘱。
礼乐对那个叫玄空寺的地方多了一些好奇,一方面是因为坤的叮嘱,另一方面则因为寺庙本身在这个国度就与神秘挂钩。
“好”和一个人呆久了你会不自觉的模仿一个人,我们把这个过程称为逐渐xx化,比如此时逐渐坤化。
车子没有从昨天上来时的那条倾斜的直路往下走,这时礼乐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条盘山公路连接着山腰的平台。
车子驶离“鸟立屋檐”,南蔷被抛在身后,像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那句“这东西很适合你”是她所选择的告别。
礼乐想起了小九,她这会是不是坐在电视机前吃着薯片看着肥皂剧,如果可以大多数人都希望过上一种无脑的生活,不必去想明天在哪。
“那就是玄空寺吗?从这里看真像是悬崖上的浮雕!”礼乐对着表情逐渐凝重的坤赞叹道。
巨大的山体像是被人用外力从中间切开,风雨将它们打磨成两半蛋壳的形状。而现在他们就行驶在蛋壳之间,玄空寺就藏在其中一半蛋壳的腹部,像是自然孕育的产物。
“是的,那就是玄空寺,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坤露出了只有那些有名的绘画大师炫耀自己的作品时才会露出的自豪感。
这在坤身上可真是比较少见的情绪,玄空寺此刻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将坤一点点磁化。
这么一想,又觉得坤才是玄空寺的作品!
车子再往前开就没有路了,所以礼乐和坤下车步行。
玄空寺下面是一个佛手形状的湖泊,玄空寺从空中俯视,是恰好立在佛手的中指指尖部位。
湖上有人工修建的栈道,坤走在前面,慢慢地打头向着玄空寺行去。
临近了看,玄空寺不应该叫玄空寺,反而是“悬空寺”更为贴切。这真的是一座悬在空中的寺庙,两边环成一个弧度的崖壁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佛窟。
“终于到了!”坤的眼中放射出狂热,像是一个朝圣的佛教徒。
“是啊终于到了!”礼乐附和,声音中满是疲惫和震撼。
下一刻,发生了一件让礼乐震慑的事。
站在山脚下的坤像是脱离了地心的引力,一点点的升到了半空中。接着用手抓住佛殿凸起的飞檐,很是灵巧的翻身跃入了顶层的佛塔。
“是啊,连系统这种事都能发生,又有什么事不能呢?”礼乐想了想自己的遭遇,很快的平复下来。但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许大概是忽略了什么。
“你丫的不是说让我呆在你五步之内吗?但尼玛的我又不会飞,你自己飞上去,把我扔在这算什么!”
礼乐算是明白了之前是明嘲,现在是暗讽啊!
礼乐看了一眼那一层一层绵延而上的曲折台阶,心里对坤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