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叶你看那边,那朵小红花好漂亮啊。”两人行走在小径上,丹心在东瞧西望间,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乱花丛道。
“这种地方竟能开出一朵如此红艳的牡丹,倒也是稀奇,丹心若喜欢,我们不妨去看看。”说罢,临叶便领着丹心到那片花丛去。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朵。”丹心轻抚着牡丹花瓣像锯齿的边缘随意问道。
“这里红花虽多,但惊艳的只有这一朵,能入你眼的也莫过于此。借花见人,此花倒也与你有几分相像。”
“可惜啊,只有一朵,长成这样不容易吧。”丹心不禁有些伤感,又想起不该想的人。
临叶见丹心有些失神,急忙安慰道:
“丹心要是愿意,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再给它添一些伙伴可好。”
“真的吗?”丹心半信不疑地看着临叶。
临叶笑着摸了摸丹心的头道:
“真的。”
“太好了,临叶,你真是我亲人一般的存在,不,是比亲人还亲。”丹心激动地抱住临叶,很自然的把额头抵在临叶的胸口,似乎这样能让她宁静放松许多。她这番反应不单是因为临叶让她可以拥有个属于自己的小花园,更多的是在她落魄的时候他拉了他一把,还给了她可以栖息的场所。他总能看出她微渺的心情,也让她的心灵有了可安之处。就像在外玩累的孩子,回家总能有那么一个人拿着手巾,替你擦汗。
临叶稍一施法便将牡丹连根带土地从地里拔起,顺势慢慢在它外围形成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将它护于其内。
丹心接过乐呵呵地看着,感觉自己手里就像捧了个水晶球。
“好了,我们回去吧。”临叶护背轻轻一推丹心道。
“嗯.“
两人一转身,便看见衣着风尘,携带着清风走来的一位老人,头顶着白发但风骨犹存,看去亲切,甚有几分临叶的模样。
“师----。”未等临叶说完,那人便施一道寒光向丹心手里击去。丹心来不及思顾,转身护住牡丹,好在寒光将要击中丹心时,临叶及时制止。
“你不要命了吗,一朵花而已。”临叶抓住丹心的双肩仔细检查了她一边,继而含怒地说道。
“对不起嘛,这么好看的花毁了多可惜,何况也算是——你送给我的了。”丹心低头委屈道。
临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自己的小妹妹做错事又不舍得惩罚一样。他叹了口气,随即转向那老人,他鞠了一躬,语气平常道:
“师尊这是何意。”
老人秉拂应道:
“徒儿难道不知?”
临叶护着丹心,将实情略加改动地向老人解释了一番,最后说道:
“徒儿是不会将此人交出的,还望师尊见谅。”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之前临叶拼死护琉裘的事,就差一点点,他就失去了他心爱的徒弟。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与临叶是什么关系,但他能感觉到,临叶对这小女孩的态度不亚于琉裘。再者,这小女孩方才护花的行为,想必本性也不坏,而且看着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他看着安静地站着的丹心,说道:
“罢了,不过你要明白不能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将她带出你那结界外,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小女孩。到时候我也不会留情面的。”
“徒儿明白,多谢师尊提醒。”
“她这身上的魔气可有去除的方法,还是----。”老人还是不放心,略思道。
临叶明白他师尊的担忧,丹心虽然为神身上却残留着魔气,正常情况下以临叶的力量定可以帮丹心驱除魔气,但是丹心的体质有些特殊,而且根本拿捏不定她将来是一块盾牌还是一把利刃。
“师尊可安,丹心生于血疆之地却还保留神的本根,此不可与莲共比?魔气只是因为长久居于那血谷中,免不了受些侵染,不过好在只是些许,只要在这里经天地沐浴,去除只是时间的问题。再者,丹心现在力量还不足,相信不久后便可让她自己更为有效的自行驱净。”
老人轻点一下头转身离去。临叶二人也回到竹居。丹心虽然面上平静,但心里却是激流不止,临叶前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让知道实情的她觉得好笑,差点忍不住笑场。
临叶将琉裘轻轻从床上扶起,将丹药按入琉裘嘴中并轻轻顺着她的脖子,直到见丹药入喉才缓缓将她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又将放有安神香的香炉放于离琉裘不远的案桌上,将熏香点起。
不久,缓缓升起的白烟便弥漫了整间屋子,房内变得温暖又舒适,丹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玩着一根细长的竹子,直至被这熏香弄得昏昏欲睡。看着临叶忙的差不多了,她揉了揉眼睛轻声开口道:
“小兔子不一般啊,看你的小心样。”丹心看着临叶天天如此,照顾地无微不至,不禁调侃到。
“丹心莫要取笑我。”临叶望着琉裘浅笑道。
“没,真没,真觉你俩挺配的。害,要是我有你一半细心,那些牡丹花是不是已经发芽了。”丹心将竹子随便在空中划了几道说道。
两人离开房间走到竹林旁的小花园边,花园四周种植着许多衬园的植物,叶嫩花艳。相比之下,中间的一块空地就显得暗淡了,除了棕黄的土壤疏松着,只剩那日丹心拿回的火炼金丹寂寂寥廖伫立中央。
丹心趴靠在篱笆上,看着被她撒过种子的秃落土地上,有些郁闷。
“你说它们怎么连芽都没发,这都多久了。”
临叶推开篱笆门走到种牡丹的地上,摸了摸土壤又只见搓捻了两下道:
“你浇水了吗?”
“浇了。”
“真的?”临叶半信不疑地看着丹心,丹心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最后实话脱出:
“好吧,好吧,我看着旁边的花开得好好看,然后就只顾着浇旁边的了。”丹心尴尬地挠了挠头。
临叶往四周瞧了瞧,随后轻刮丹心鼻梁,笑道:
“你呀,难怪篱笆边缘的这些花开得甚是娇艳。那你现在还拒绝我的帮助吗?”
丹心摇摇头:
“不了,我发现就我这耐心,想起来就照顾,没想起来就把它们晾在一边,长此以往,花还没开就已经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所以,还是让你当这个首席园丁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
魔界有一个地方叫火山冢,它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地坛,那里遍地是岩浆,都是从地坛中心的火山喷流而出。魔界的每一位王或德高望重之人在他们即将陨落时都会来此,他们会竭尽力量靠近火山,直至岩浆漫过他们的头顶,他们才最终被定格,彻底成为一尊石像,所定之处便成为了他们的安息之所。每一位王致死尚未方休,成为一尊经岩浆炙烤永不残毁的石像守护着他们的子民便是这火山冢的最大寓意,也是魔族上下一心的寄托。
魔王站在离自己只一脚之距的岩浆外缘,他的双唇有些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肿,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态,好在他将自己打理了一番,深青的战袍再披上宽大的斗篷,狂风吹起时,斗篷滚滚翻飞,竟有了些他当年的雄采。魔王转了身看着他那舍不得的女儿,伸手拭去她滴落不止的泪珠,语重心长道:
“生老病死,在所难免。父王最担心的是你一个人走今后的漫漫长路,但现在有个人能替父王照顾你,我也就了了心愿。我现在已无所求,心从未有过的淡然,你应该替父王高兴不是吗?”
黔灵擦去眼泪,故意耍性子地哽咽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我,你还记挂着什么,你放心,我会跟沧漌一起守护好魔界的。”
魔王欣慰地抚摸着黔灵的头,转而看向沧漌,道:
“我女儿就交给你了,魔族重振辉煌的重担也委屈给你挑起了。”
沧漌眉峰凛然,面若寒冰,依旧的看不出处于此景的他有何动容,但长久的相处,他内心的波澜并非毫无。他嗯了身,眼神坚定地示意魔王放心。
“你这小子依旧这么不近人情啊,真不明白我女儿怎么会喜欢上你。不过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放心,也难怪魔界自从交给你打理后便日渐起色。”说罢,魔王便转身踏入岩浆,回光返照般不惧地超前走去,任凭滚烫的山风一次又一次地烘干他因女儿一次次呼唤而落下的泪。
黔灵看着渐渐没于岩浆的魔王,眼泪止不住地充满眼眶。
沧漌见状,搂住黔灵以示安慰。原因千千万,但绝不是喜欢,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黔灵顿了下,顺势也将沧漌抱住,她此时本就需要依靠,何况拥入的怀还是她心念之人。也许是伤心过度,难以亲眼承受这样的刺激,黔灵最终还是在沧漌怀里昏了过去,沧漌将之横抱起,迈步离开火山冢。
火热的岩浆成了他的背景,他像是从地狱中走来,站在漩涡的中心,操控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