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老师的随堂考像是一种病毒,蔓延的很快,传染了语文英语,也传染了物理化学生物。
每逢上午有化学课,安可期的午休,连吃那个苹果的时间也没了。这样近乎煎熬的日子,一天一天的捱着过。那天中午,安可期从化学办公室往外走,和正在从数学办公室往外走的菲菲打了个照面。
她俩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清晰的看看对方,她俩同时要开口的时候,陆遇拿着一杯热奶茶走过来喊住了安可期,说:“你这个化学,啥时候是个头啊,喝点暖暖胃。”
菲菲欲言又止默默的转身,安可期看了眼陆遇说:“等下。”
然后跑向菲菲说:“难得中午遇见,一起吃个午饭吧。”
菲菲笑容依旧甜美,以回家为由婉拒了安可期。转过身的菲菲笑容已不在,是无尽的落寞。
安可期回到教室,消化着这种距离的疏远。新同桌赵湛是个很少说话的学生,还未报考大学走进社会,却从里到外透着一股IT男的气质。今天可能他心情不错,也可能是看见安可期过于恍惚,他调侃道:“每逢化学你都如此,怎么还没习惯,这么丧。”
换座位后安可期难得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居然被吓了一跳。随口说:“你懂啥!”
赵湛不服输地接了句:“莫非不是化学?小两口又干架了?”
安可期:“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心被灭口!”
前一排的王一欢好像找到了什么契机,一脸兴奋地回头说:“怎么是赵湛知道的太多,是你做的太多吧!又传冰粥又送早餐的!”
安可期不懂这关王一欢什么事,莫名其妙却很气,赵湛见调侃有点变味,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和事佬一样看看安可期看看王一欢,憋出一句:“快上课了。”
上课铃总是能打断很多争吵,学生的身份迫使学生什么时间就必须干什么事。可是压抑的情绪却没有因为上课铃而中断。
课间休息,赵湛见闷闷不乐的安可期,可能是出于话多招厌的愧疚,可能是出于调侃不当的尴尬,赵湛默默的给安可期接了一杯温水,安可期有些意外,因为一直以来,这是陆遇经常做的事。意外归意外,她什么都没有说。陆遇坐在最后一排,远远地看着那杯还有些许热气的水,表情不是很好看。
窗外天空灰茫茫的,空气中夹杂着寒意,没有方向的迷茫,没有目的的被动,没有缘由的疏远,所谓青春,如何不负?无人指点。
日子还是照常过,没有全校排名的大考试就没有什么波澜。可出现了一件小事,打破了安可期与陆遇之间的平衡。
放学时,陆遇照常准备送安可期回家,可刚要出教室的陆遇被于薇瑶叫住了,她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说:“谢谢你的衣服,先还给你吧。”
于薇瑶是班里唯一一个借读来的女生,现在也是班级最后一排里唯一的女生,转学到这个班级的第一天,班里的男生不少兴奋不已。
她虽然各科成绩都不好,但很有书香门第的气质。平时面带笑容话不多,远远的看着知书达理。
这显然和安可期那副难以驯服的气质格格不入,所以,平日里她俩几乎没有交集。
话说回来,陆遇快走几步接过外套扔在自己的座椅的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身打算和安可期离开教室。
这次表情不是很好看的是安可期,可陆遇没有察觉,正如安可期不知道陆遇表情不好看时一样。
路上,陆遇主动开口了几次,都被安可期的敷衍回复弄得尴尬收尾。
陆遇终于忍不住的问:“你怎么了,又不开心了吗?”
安可期:“没有。”
女生的口是心非,大概不会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磨去棱角,任时光荏苒,任时过境迁,口不对心,才是始终。
问不出的答案,猜不透的心思,看不懂的表情,陆遇蒙圈且抓狂。
第二天,赵湛语文课上被提问,安可期小声提示,他才蒙混过关,为表示感谢,课间赵湛又给安可期接了一杯温水,陆遇坐在最后一排,远远的望着。
放学时,安可期急忙回头观察,努力辨认于薇瑶身上的校服外套是不是陆遇的,答案是肯定的。陆遇接过了外套扔在了自己的座椅上。
放学路上,还是问不出的答案,还是猜不透的心思,还是看不懂的表情,陆遇再次蒙圈且抓狂。
这大概就是冷战吧。冷战是耗时的,是压抑的,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但往往冷着冷着就炸了。
陆遇:“到底怎么了,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安可期:“没怎么啊。”
陆遇:“没怎么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啊?”
安可期:“说话了啊。”
陆遇:“我去!要疯了!”
安可期:“你是不是骂我了?”
陆遇:“小祖宗啊,我哪敢啊!”
安可期:“你嫌我老啊?”
陆遇:“没啊,你语文不是很好嘛,这什么理解能力?”
安可期:“你说我不可理喻?”
陆遇:“我错了,我不说话了。”
安可期:“你对我无话可说?”
陆遇:“我到底怎么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改。”
安可期:“没不开心。”
陆遇:“那你笑一个!”
安可期:“天太冷,不想笑。”
陆遇:“那我把外套脱了给你穿!”
安可期:“别人穿过的,我不穿。”
陆遇:“啊!我好像知道你为啥不开心了。”
安可期:“没有不开心。”
陆遇:“同学嘛,互相帮忙怎么了?”
安可期:“没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遇:“你同桌也没少给你接水喝啊!”
安可期:“我那是被动的。”
陆遇:“谁告诉你我是主动的了!”
安可期:“你就不懂得拒绝吗?”
陆遇:“你喝水的时候也没把水倒掉啊!”
安可期:“你凶我?”
陆遇:“不,不,不是凶你,这不气氛到这了吗。”
安可期:“不懂拒绝,不知悔改,气焰嚣张。还凶我!以后不用你送我回家了!”
说完安可期准备潇洒的转身离开,甚至想把在一起的承诺抛之脑后。怎料身后的公交站牌不高不矮,不偏不倚。转身过猛的安可期一头撞在公交站牌上,撞得瞬间天旋地转。天旋地转间,安可期清楚的听到,等车的同学在笑,貌似陆遇也在笑。
陆遇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帮她揉头上的包,安可期突然噗呲笑了,问陆遇:“刚才都谁笑了?”
陆遇:“人家都上车走了,都不认识没事。”
安可期:“太丢人了,我要灭口!”
陆遇:“不丢人不丢人,指定下次认不出是你。”
安可期:“你也笑了,对吧?”
陆遇:“我心疼死了,我哪能笑你啊!”
然后陆遇忍不住又笑出来了。
安可期:“你看看你还不承认,这笑的真开心啊!”
陆遇:“不是,不,我这不看你没事了替你高兴吗!”
安可期脸一沉,用幽怨的目光盯着他,陆遇终于憋住了笑,说:“还疼不疼啊,我错了,行不行?”
安可期:“错哪了?”
陆遇:“不该笑你。”
安可期:“还有呢?”
陆遇:“也不该凶你。”
安可期:“讲重点!”
陆遇:“以后谁管我借衣服也不借,我不穿也不借,别人冻死也不借!”
安可期:“和平年代,衣食无忧,冻不死人!”
陆遇:“是是是。社会主义国家,吃的饱穿的暖!”
安可期:“看在本宫头部有恙,不和你计较了!”
陆遇:“好嘞我送您回家!还有,那个,以后不许喝别人接的水,万一不干净呢。”
安可期撇了下嘴答应了。
没走几步陆遇又说:“你还疼吗?”
安可期:“废话,你说呢!”
陆遇:“唉,你也真是够狠的,看你撞完,我感觉公交站牌都有点痛。”
安可期:“你还真是爱心泛滥啊,还心疼公交站牌!”
陆遇:“我查看了,你都给人家撞掉漆了!”
安可期语塞,只想打人。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安可期头上的包第二天还在,还很明显,还有了红里带青青里泛紫均匀渐变的颜色。
很多人问这个包怎么回事,安可期答:“我要变身了,正在长犄角。”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对于这个包,大家更愿意相信,当晚安可期和公交站牌打起来了,公交站牌先动的手,公交站牌也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