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维斯正疾驰在莫雷平原上,迎面吹来的夜间大风将他的军服大衣吹得猎猎作响。
大片的亚人族士兵以及状态正盛的锤龙们同样奔驰着,兴奋药剂让他们的器官和神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从体内涌出,长途跋涉的劳累微不足道。
直到一阵尖锐的响声打破了沉寂的行军,阿尔维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联络球,水晶的球体表面此刻已被红雾笼罩。
“埃尔出事了吗?”
他不由皱起眉头,不详的血雾是高危的标志,他全家还留在那里面呢。
“拉斐尔阁下?”
阿尔维斯接通了联系。
另一边联络球的赤龙似乎疲惫不堪,沙哑着沉闷的声音开口询问接下来的战局走向。
“埃尔的战局很不利吗?”阿尔维斯问道。
“没错,人类的力量太强,仅一天就攻陷了我的老巢,还有埃尔的南郊也同样失守,现在我的力量被压缩在了擎山和市区一带,龙血裔也伤亡过半。”
阿尔维斯沉默了下来,他一点不意外这种战果,出身帝**官他很清楚在新时代的理论和武器结合下,人类只要想足以横扫全大陆,只是对龙与兽人不敢全面开战而已。
“我想如果有必要,您可能连擎山也要放弃。”他良久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面的赤龙骤然无声,随后一股压抑着极大怒火的沉吟传来:
“亲爱的德卢卡护卫队长,我究竟是为什么要袭击人类,并且构筑防御、建立傀儡政权的原因你应该清楚吧?如果不是为了那些黄金我怎么可能离开龙土!”
“可您必须前来南部战场镇住局面,届时擎山战场将被莱顿军团夺取制空权,他们可以随意飞入市区破坏一切,不如直接扔给他们擎山拖住脚步,战斗巨龙将为了保护登山的陆地军团固守巡逻,那时可以趁机打垮帝国联军。”
拉斐尔的咆哮声当即爆发:“这是不可能的!我绝不让出任何一枚金币!哪怕是一粒金沙!”
阿尔维斯规劝起来:“这只是战略,我们必须把一切兵力资源集中起来组成尖锐的长矛,才能以最快、最稳的方式直接结束南部的战争。如此一来我们手握战俘不仅获得了和诸国对话的平台,还能再次集中力量回头痛击莱顿人。”
“据我所知他们资源短缺,铀金能源、食物、衣服、铁矿铜矿几乎都靠进口,我们可以以战俘为要挟让帝国逼迫他们撤兵,甚至不用再打一仗。”
阿尔维斯说完这番话后清楚听到联络球里传来了利齿摩擦的声音,心里祈祷着拉斐尔一定要同意,因为帝国联军同样拥有着战斗巨龙。
没有强大的赤龙坐镇以他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类空军,地面的战斗根本不可能开展。
“好”一声无奈又愤懑的龙嗥传出,阿尔维斯松了一口气。
“阿尔维斯,我过去将一切资源交给你,今天我也将所有的基业的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您放心吧!”阿尔维斯勾起嘴角坚定说道,“我已经在人类世界失去了一切!多年保家卫国得到只是冷眼和泄愤,所以我将最宝贵的家人寄托在您的麾下,我们早在那片荒漠相遇时就注定了今后的道路。”
拉斐尔长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武运昌隆。”
阿尔维斯中断了通讯取出地图打算研究一下。
天空一片漆黑,是个无月之夜,所以他不得不掏出了白昼石提灯照明。
“现在我们大约在这个位置。”阿尔维斯指着奥克兰城的郊外想到,“卡鲁克人必然已经将受到攻击的消息传给科内特了,不过以他的性格必然不会畏首畏尾,估计不会滞缓攻势加强集群军团两翼的防守,而是日夜不停加速进攻。”
他沉吟了一会儿问向前座的赤鼠龙:“库鲁鲁,现在几点了?”
“大概十一点四十分吧。”
“这么说非常顺利,大地三号的稳定性和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阿尔维斯之前只是保守估计凌晨一点可以抵达,没想到超出了预料。
远方,已经可以看到奥克兰断壁残垣的黑影轮廓了,但在毫无一点月光的夜幕下那片雄城的残骸又很快和周围的暗幕融为一体,让人怀疑那里究竟是否存在一片建筑。
血龙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阿尔维斯身边:“我们在两公里外已经发现了很多热源三三两两分布着,估计是哨兵。”
阿尔维斯点点头:“通知军团停下。”
很快整个行进的队伍开始减速,浓烟灰尘被夜幕无声吞噬掉,空中不时掠过道道血影。
狼人阿努比斯走了过来:“长官,到地方了,兄弟们等着大干一场呢!”
它坏笑着舔着嘴唇,对于这种趁火打劫的偷袭勾当非常乐意干。
“奥克兰的守军似乎没有修筑什么工事。”阿尔维斯听完血龙的侦察报告后分析,“他们的据点只有少量的碉堡沟壑,地面上有许多被烧焦的破坏痕迹,应该是几天前拉斐尔的骚扰留下的。”
阿努比斯按捺着性子看着阿尔维斯一直在沉吟迟迟未下令,心里想着冲上去一通乱杀就完事了,费那么多事干嘛?
但阿尔维斯考虑的是如何以最快的效率打垮这些守军,他现在不能浪费任何一点精力。
九月五日凌晨十二点十四分。
奥克兰的少量驻守士兵正躺在地下军营里呼呼大睡,这里是较为安全的,因为恶龙已经被困在了欧康堡脱不开身。
留下的几乎都是负责后勤运输的人,就连工兵都被调到了前线,因为科内特认为奥克兰据点已经失去了严防死守的意义,不如集中力量堆积到正面战斗中。
所以当哨兵一个接一个被血龙斩杀掉时没有一丝波澜出现,人放松警惕时就算危险凑到了他面前也会毫无察觉。
直到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回响在寂静的夜幕中!
地表传来的震荡波将每一个士兵统统震醒,泥土和沙石从地下工事的天花板洒洒落下差点活埋了他们。
“什么情况?”
“敌袭!敌袭!”
警报响彻在整个军营内,纳特人和莫雷人在朦胧中被惊醒,第一反应是恶龙又来了。
可整个地下建筑群的晃动让人不安,之前无论是火焰龙息还是白光龙息均不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这倒像几千门野战魔晶炮炸响在上面的感觉。
“去几个士兵看看!”
军官赶紧下命令,但随后摇晃感更加强烈,大块大块的地表土壤开始塌陷!
“不行!快出去!这里要倒塌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放弃即将毁灭的地下工事,争先恐后地绕着复杂的路径钻出了地表。
但当他们出去时,冷汗就流满了充满恐惧的脸上。
漆黑的夜幕上已经被闪烁着焰色亮光的烬之弹照亮,那些散发着火焰和不稳定物质的球状体流星般坠来,精准无误地砸在奥克兰的阵地上。
大火、爆炸很快充斥在了这里,大量囤积在此处的粮草、军备几乎都被波及摧毁,这原本将是几小时后送往前线的物资。
“快!反击!”
联军中仍不乏有过人胆识的军官和士兵,他们号召着同伴集结起来战斗!
狮鹫传令兵客串了一把侦察,它们很轻松就找到了一公里外的敌人所在。
“是一群龙血眷族,不知道怎么绕到了这里!”他赶紧回来飞在各个阵地的低空中告诉同伴。
守军被指明方向后开始利用少得可怜的野战魔晶炮对着锤龙的方向开火,稀疏的火力网并不能压制住对方。
很快一门魔晶炮的铀金能源就耗光了,炮兵赶紧换上新的能源块清理炮管的铀金污料,准备继续攻击。
但周围的环境忽然陷入黑暗,士兵们不由愣神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去。
锤龙的烬之弹此刻停止了攻击,剧烈的爆炸声缓缓散去徒留回响的耳鸣以及燃烧的大火。
“它们没力气了?”
士兵们下意识这么想到,但军官和一些老兵则紧张地瞪大了眼睛盯向前方,他们认为这是近战冲锋的前兆。
但什么也没发生,联军士卒不由直起身体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长官,我们也许要去侦”当一名下士想给他的上级提建议时,一束来自侧翼的铀金弹穿透了他的胸膛将他的身体炸开了一个血洞。
他的上级还没来得及反应,几瓶闪光药水就不知从哪里扔了出来砸在地上,迸发出的亮光充满了整个视野。
随后他只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接着一阵剧痛从自己的身上传来后就痛苦地倒下了。
上万亚人战士早在锤龙吸引压制住守军的空当时绕到了他们的北方,现在烬之弹一停止就立刻冲锋彻底摧垮了精疲力竭的联军们。
“跑!快跑啊!”
亚人们乘坐着大地三号快速移动到了守军的面前。
接着它们下车开始用弩炮不停杀戮着人类们。
这比承受远程火力和看不见的敌人交战压力更大,因为同伴一个接一个被可以预见的伤害杀死着,敌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无情地收割着生命,维持纪律的宪兵和军官难以在近身战斗中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每一个士兵都待在自己的孤岛上。
失去了集体的团结,弱小的个体内心的求生**和怯懦将被无限放大,守军士兵们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开始疯狂逃跑。
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十个,最后随着锤龙的跳跃压阵,奥克兰的帝国联军彻底崩溃,漫无目的地向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逃去。
“长官有令!不得擅自追击敌人!快去搜刮所需物资!补充资源!”
血龙扑腾着翅膀穿梭在军团的阵线上大吼着,遏制着亚人们仇恨和嗜血的冲动。
阿尔维斯坐在几公里外的指挥车上等来了带来捷报的狼人。
阿努比斯开怀大笑:“您真是神机妙算,那群人类竟然真的没注意到我们溜到侧翼的伙计,而且一个冲锋就让他们自觉逃跑了,省了不少力气去处理。”
“人心如此,我只是利用而已。”阿尔维斯自信说道。
他希望快速拿下这块阵地,让敌人消失不要打扰自己,最好一个小时不到结束战斗。
而这就需要利用人内心的弱点,新时代的战争中,远程攻击是主要手段,敌人很多时候士兵只会瞅一眼,真到近身搏斗的阶段离结束也就不远了。
相较于旧时代的刀剑互砍所需战士的素质降低了。
阿尔维斯认为留守的军团必然是较差的敌人,精锐只会出现在一线,所以只需虚张声势,简单的迂回战术配合亚人急速突袭很容易让敌人直接崩溃,失去战斗意志逃跑。
他还特地留了南方的口子让他们放心大胆跑,只要不留在这里耽搁时间就行了。
“阿尔维斯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些港口和船只,应该是人类军团的补给线。”血龙忽然飞了过来报告。
“哦?刚运来吗?”阿尔维斯疑惑问道。
“没错,上面几乎没有武装,我们出手就将那些人类都抓起来了。”血龙的眼眸闪烁着暗色的猩红。
“我去看看。”阿尔维斯吩咐道,赤鼠龙护卫库鲁鲁点了点头,拉动拉杆驾驶着大地三号直奔港口。
那里已经布满了人影,十几条木船停靠在岸边。亚人战士们不断踏着木板上上下下搬运着物资,上百个穿着水手、船员服饰的人蹲在地上被看管着。
阿尔维斯的军靴踏在了燃烧后的焦土上发出了“咔兹咔兹”的磨砂声,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这群受俘者面前。
那群人不敢抬头,只知道似乎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来了,一个个不由哆嗦了一下。
“你们谁可以告诉我科内特集群军团的后勤补充时间?这关系到那位先生是否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团聚。”阿尔维斯冷声问道。
“你?你是?”
一个大胡子惊讶地抬起了头,阿尔维斯皱着眉头看了过去,不满有人干扰自己的话题。
但随后他就若有所思:“我和你似乎见过你是当初帮我偷渡的那个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