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生病了。

从旅游回来，秦玉整个人就总是恹恹的，可能是中暑了，也可能是空调吹着了。但是都没有这么严重。

秦玉摊在座位上，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一个地离开，偌大的教室逐渐变得寂静，老师遗下的教案散落在讲桌上，被风扬起。

她确实浑身难受，连盖上笔盖都感觉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看白炽灯照出了重影，叠叠层层。

李佳桐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的室友出现，才后知后觉地进来看着这面色白如纸片的人。

“你怎么了，宝贝。”李佳桐扔下自己书包就凑到了秦玉身前，看着她的瞳孔似乎已经有些难以聚焦，连忙把人从凳子上面扶起来，让秦玉能靠在她身上。

“唔，佳桐。”秦玉强撑着让自己能做起来一些，腰部的疼痛让她感觉像是有一千斤的重物压在上面，“我好像有点发烧。”

李佳桐一只手拉着她，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凑上秦玉的额头，只觉得像抚上了凛冬腊月的火炉。“去校医院吧？这个得去看看。”

秦玉嘴巴里呜呜呜地应着些什么，却有点栾不转的感觉，便点了点头，任由李佳桐把自己架了起来。

x市别的没有什么，夏天的太阳却是最烈的，普通人在正午时走个半小时都会逐渐大脑空白。秦玉拖着麻痹的双腿，感觉在烈日下走了一个多世纪。校医院在学校后山上，因此离着教学区十万八千里，李佳桐手中的伞也拿得有些不稳了，还得搀扶着秦玉。

“到了，到了。”李佳桐把秦玉放下来，让她能够坐下，兀自去帮秦玉挂了号，回来却见着秦玉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

“玉玉，你男朋友呢？”李佳桐伸手把刚刚顺便在便利柜买的冰水搁在秦玉额头上，手上却是拿着五颜六色的挂号单。

秦玉低着头看了看手机，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了看李佳桐，往她身上靠着，又像只可怜的兔子一样在她的衣角蹭了蹭，含糊地说着:“不知道，他没有回我，可能在上课吧。”

作为一个英气的女孩子，李佳桐最受不了的就是见着别的可爱女生弱势的一面，她拍了拍秦玉的后背，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多大点事，男人哪里有姐妹靠谱。姐姐陪你去看病。”

……

“喉咙化胧了。”

“体温39.3°C，你应该烧了一段时间了，怎么不早点来看。”

医生用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把诊疗浓缩在了五分钟之内，然后把听诊器放在了一边，冷漠地说着:“校医院十二点下班，你这个病情按照惯例是得住院的，但是没法办手续，所以你看你要不等着两点再来。”

大脑一片空白的秦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记得好像李佳桐一直在边上说不清争执还是求情着，但也没有改变校医院准点下班的事实。

……

医院走廊的灯已经放暗了，投在角落形成一处处黑色的影。靠坐在医院走廊边，秦玉磕着李佳桐买的饼干，胃里却一阵阵地反酸。

“你男朋友也太不负责了吧，这么久都不管你，你不是很早就给他说了你生病了吗？”李佳桐忿愤地说着。

秦玉又捏了捏手机，没有说话。其实她从昨天回寝室就有些烧着，也告诉了何子爵，只是无奈于门禁没能及时去看病。但直到现在，过了半天了何子爵也没能够再多问一句，纵使秦玉心中各种为他辩解，但失望也是有的。至于发烧的原因，更是让秦玉就差在何子爵头上画一把叉了。

秦玉并不敢给李佳桐诉苦，以李佳桐的脾气肯定会最佳辩手不请自来，直接上号开喷了。“没事啦，桐桐。他应该在忙，看见了会回的。”李佳桐看着病殃殃的秦玉心疼的紧，又帮她把矿泉水拧开，看着她喝了一大口才接了回来，“那我陪你等，等到他过来了再走。”

半晌。

秦玉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中间横着何子爵的消息，说他再做一道题就马上过来。把消息拿到李佳桐面前看了看。“桐桐，你下午还有辩论赛啊，别陪我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李佳桐听着秦玉软软的声音，满眼都是不放心，但却因为时间原因不得不赶过去辩论。她揉了揉秦玉的头，想着毕竟何子爵要来了，也当避嫌，才说着:“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

何子爵来的时候，只在角落里收获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子。秦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却总是一到生病的时候脆弱地像一条线，随时都可能崩断。她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面前擤鼻涕擦眼泪用过的卫生纸堆了一地。

不知道为什么何子爵内心像是被一只猛兽冲击了，一寸一寸地撕咬着他的身体。何子爵也蹲了下来，把秦玉搂在了怀里，轻轻地说着对不起。

秦玉平时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正因为过于懂事自己一个人承担太多。等到某一脆弱时刻，所有防线都溃了。

她知道何子爵的对不起不止是因为没有惦记着她。昨晚的风吹的寒，但何子爵坚持想要秦玉陪他去看他们社团的球赛，毕竟那是他的梦和希望所在。他应该想着自己女朋友感冒了数天了，但是他忘了，所以当他在前排吆喝半场后，才看见在边上瑟瑟发抖的秦玉。

何子爵有些自责，把秦玉搂着哄着，轻轻吻去她杂乱的泪痕。“去吃饭吧，我带你去城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