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背着书包,双手拎着一箱牛奶在柏油马路上狂奔。
已近冬天,天黑的很快,才六点多已经看不见一丝晚霞的痕迹,天边泛着雾霾蓝,层层渲染递至天际尽头。
深秋的风从脸颊拂过,干燥又炎凉,从衣襟袖口处溜进,摩挲着皮肤发痒。
那次停车场事件过后,已经好几天没和林语微说话了,微微总是有意地避开她。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公交车上人太挤,林语微在车身最后,唐诗诗挤在车身前头,中间几十个人拦截着,怎么也过不去。
唐诗诗气急,领略到牛郎织女的无力感。
901路公交车停到巷口,林语微靠近后门,早早的下了车,唐诗诗挤了半天,牛奶箱都给挤歪了才下了车。
这旺仔牛奶实在太重了,她拎了一路,差点喘不上气。
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谢谢许宋词,还是谢谢他全家。
望着林语微在昏黄的路灯下愈走愈远,唐诗诗所幸把挤歪的牛奶箱往地上一搁,放声喊道:
“微微!你停下!”
小巷幽深,巷子又窄,唐诗诗的话就荡在巷子里静谧的夜空中,久久没有消散。
林语微的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背脊生硬地顿了顿。
见她停下了,唐诗诗又拎起牛奶箱,使出浑身解数,小跑着跑到她的身后。
“呼哧...呼哧...”她半弓着腰,喘了几口气,缓缓抬头,看向林语微的后脑勺,动作一滞。
微微在颤抖。
从小到大,微微每一次哭,都是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哭,无论是考试失败了,还是被爸妈责怪了,她都是这样。
唐诗诗太过熟悉了。
她们是一起玩了十几年的朋友,从来没有发生过嫌隙,这一次,唐诗诗知道,是个严肃的问题。
“微...”唐诗诗刚要唤她,林语微竟先开口了,她哽咽着,声音很小:
“诗诗...我不配再做你的朋友了。我...已经变成了我们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心胸狭隘又充满嫉妒心的坏人了。”
唐诗诗一愣,沉寂了许久,就在林语微决定离开的时候,她才开口:
“坏人是你自己说了就算的吗?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啊。”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把你喜欢学长这件事告诉我?微微,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非要把苦自己塞着么?
我要是早知道你喜欢学长,我肯定会帮助你,我哪怕早上不坐公交车我走路来上学,也要把那些独处的机会让给你,可是你不说,我又那么笨,我怎么知道呢?”
林语微晃悠悠的回过头,两行清泪流过苍白的面颊,往日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又红又肿,滚烫的泪竟在寒凉的夜给眼镜片蒙上了一层雾。
“诗诗...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发现学长喜欢你之后我就更说不出口...我怕,万一...你也喜欢学长呢?我担心说出来,会不会影响你和他的关系...”
她边说着,声音梗的难受,纤长的眉拧成一团,眼泪像水龙头一般哗哗哗直流,她真的害怕,再也不能和唐诗诗做朋友。
唐诗诗没见林语微哭的这么伤心过,她轻轻摘下她的眼镜,掏出纸巾给她小心的擦擦眼泪。
就像从前很多个时候,她跑步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盖,从树上掉下来,被同班的高个子男孩欺负时掉眼泪,林语微帮她擦干眼泪一样。
她们一直一直都是...互相保护,互相安慰的啊。
“你看得出学长喜欢我,你看不出我不喜欢学长吗?再说了,我们两是朋友又怎样,难不成,假如我喜欢学长的话你还想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