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埃将军想必你也知晓了,魔界又率兵攻打我天界边界。”柏憧看着钟埃,毫无起伏地说道,说完便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战争,总是有人发起,有人平息。
“陛下,我已经知晓了大致的情况。”钟埃抬手作揖,低下头说道:“请陛下允许我带兵讨伐!”其实,钟埃觉得战场上才是最爽的地方。在战场上,任何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在刀剑与鲜血间,你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柏憧拍了下手,“那本座就等着将军凯旋的好消息了。哈哈哈。”
“定不辱命!”
从车上下来,钟埃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心中的包袱都被卸下的感觉。以前的柏憧就当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尽管这个梦很美,但现在也是时候醒了。现在的柏憧才应该是真正的柏憧,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才是正确的关系。
天空有些阴暗,稍稍沾染了些墨色的云从甜的边缘慢慢覆盖上来,把太阳的位置一点一点侵占,直至完全淹没。那些可以穿透金盔铁甲的炽热光线,在面对着拨乱不开的厚重的云层时,却也是无能为力,徒劳无功。
钟埃抬头看看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不禁伸出手去,期望着能触碰到什么东西。
“娘娘,快去休息吧!”阿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着钟埃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阿碧心中也是很心疼。阿碧虽然不在忠心于钟埃,但是十几年的相伴又怎能轻易割舍呢?
人在强忍着什么的时候,最怕突然而来的问候。
钟埃本来已经想通了大半,可是一听到阿碧的声音,心中的万千潮水就又奔涌而来。阿碧,她不再相信;柏憧,她不能依靠。得到的没有,失去的倒是越来越多。
浮萍无根,尘埃无痕。
钟埃走后,柏憧心口不觉又有一些烦闷,甚至还有几分焦躁。他明明觉得钟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就是找不到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他知道钟埃是站在对岸的人,可这该死的熟悉感却在心中生根发芽,在他每一次看到、想到、提到钟埃的时候都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提醒他要注意眼前这个人。
前方战事吃紧,钟埃便先行一步回到天宫,带上精兵良将前往旷漠。柏憧则继续乘着马车,按原计划回到天宫。
钟埃回到天宫之后,任何人都没有见,风驰电掣地就披挂上阵。只不过,这次出征没有人会站在聚星楼上为众将士送行了,至少她的背后不会再有那双追随的眼睛了。
整个队伍快马加鞭,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旷漠。
临近旷漠时,钟埃就能感受到此次魔界的势力不容小觑,甚至比之前强盛了一倍之余。眉头紧皱,看着这些杀红了眼的魔兵,钟埃不禁忧心忡忡。她知道,这些魔兵以后的实力只会比现在更强,若是不早做打算,日后,天界就岌岌可危了。
刀剑带起的黄沙略过钟埃的眼前,一个天兵在她的眼前倒下。年轻的脸庞还未褪去稚气,可如今却在这黄沙之中永远地闭上双眼,将他与光明隔绝开来。
很久了,钟埃没有到过旷漠,没有上过战场。在天宫时,钟埃就在想,若是今后战事永久平息才好,她就不用再去旷漠那个仙不仙,魔不魔的地方了。
如今,她再一次站在旷漠的夕阳下,带着她的军队。洒下热血,守着这片黄沙!
“冲啊!”
长剑一挥,黄沙漫天。
路上的柏憧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那块兵符。他细细把玩着,冷笑一声,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块已经被掉包的兵符。
果然,还是被换了。
兵符被换其实早就在柏憧的预料之内了,只有兵符落入了旁人之手,他们才有就会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这兵符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呢?柏憧完全没有印象。他可以确定,兵符是被钟埃拿走的。因为上山之前,兵符还是真的,上山之后,能接近他的就只有钟埃以及西山仙君。西山仙君不会知道自己贴身物品存放的地方。
那钟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混乱、模糊的感觉又充斥着柏憧的思绪。
此次出征,远鹏没有跟随前去,毕竟此处远离天宫,保护柏憧绝对是必要之事。另外,自从阿碧在战场上受过伤之后,钟埃说什么也不带着她了。
“陛下,您可还记得阿碧?”有些小心,又有些期待。阿碧微微低着头,眼神却不断往上瞟着,期望柏憧的脸上能有些属于她的波澜。
“怎会不记得?”柏憧终究还是没有抬起眼看看阿碧,“你还是注意点好。这段时间怎么样?胶带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吧?”
虽然有些失望,但阿碧已经习惯了,习惯柏憧的冷淡,习惯自己的希望落空。
“陛下放心,一切事务尽在您的掌控之中。”
“好,你先下去吧。”
“是。”
陛下还记得自己,那就好。
听说钟埃回到天宫,然后急匆匆地走了。言欢原本是紧赶慢赶地,寻思见见钟埃,顺便问问远鹏的状况。可是,钟埃走得太急了,根本没留下一句话的时间。
言欢无聊地打着花园了的柳条,柳叶纷纷扬扬地散落到了地下。
“言欢妹妹,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拿柳条出气呢?”顾水不知何时来到了言欢的身后。
言欢连忙停手来,挂上标准的微笑说道:“顾水姐姐,我就是闲的,我不打了,不打了。”说完,就朝着顾水摆摆手,一溜儿小碎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仰慕,喜欢顾水,可言欢就是觉得顾水有些……有些装,有些端,这让言欢有些不舒服。
世人没有与顾水深入接触的机会,于是他们就把顾水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样子当作全部。然后,这些被展示出来的完美的表演又不断被放大、传播,一个世人口中人人心悦的顾水便产生了。真正的顾水没有人关心了,人们狂热地喜欢着他们心中那个顾水。
真正的顾水却还要努力去活成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心中的样子。久而久之,顾水便有了一副壳子,一副伪装的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