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中贾敬在左,贾政在右。
贾政感觉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抬头发现是大老爷贾敬,只见贾敬对着他表情严肃的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头脑发热的瞎出头。
贾政点点头表示知道,他又不蠢,这事儿和他压根没关系,他出什么头,本来就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躲还来不及呢。不然也不会有工部泥塑的菩萨称号了。
贾敬感觉自己有点白担心了,看来前些时日贾蓉干的事他是一点不知道啊,还真是万事不管的性子!那个证据别人不知道,贾敬作为贾蓉的爷爷还会不清楚?
贾蓉这孙子最喜欢做的就是斩草除根,口头言常说的就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所以金御史一拿出证据,说是在自家书房里发现的,贾敬就知道这一定和贾蓉他那孙子脱不了干系。
这时只听隆庆帝的声音响起,“如无它事,便都散了吧。”
戴权一甩拂尘,尖细的喊到,“退朝。”
贾敬只好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跟着跪下,嘴里含混着:“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台宫取自秦始皇办公批阅奏折所在之地宫殿名,隆庆帝登基之后便将原先宫殿之名改成‘章台宫’,雄心壮志可见一般!
喝了一盏红枣燕窝,隆庆皇帝叹道,“岁月不饶人啊,你这奴才有心了,都说是药三分毒,这回就看看你在民间那里弄的食补效果如何!”
戴权躬着身,陪笑道,“陛下春秋鼎盛,每日练武不坠,这每日食补也只是起到锦上添花之意,让陛下龙体更加康健而已。”
隆庆帝笑了一下,用手点着戴权道,“你这奴才就是惯会说话,行了,可知是谁把证据调查的这么仔细不程给朕,却把功劳给了金御史?”
戴权心中早有预案,闻言毫不迟疑的回道,“回万岁,奴才查到前些时日只有宁国府的贾蓉和王雕名下的赌坊有过节,去给赌坊砸了。
还赢了对秀才母女在自家客栈做厨娘,暗子发现贾蓉把那小丫头改名以后还教授上层武功!
所以奴才斗胆猜测这些证据都是贾蓉派人查的,之后将证据给了金御史。”
隆庆帝皱眉头想了一下,对戴权道,“可是那在京城号称什么“及时雨,粉面君子”什么的贾蓉?朕看过他写的“瘦金体”,确有宗师之姿,不在家好好研究学问,那么跳脱做甚?”
顿了一下,又笑道,“不过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少年人也不见得做的都是坏事儿!”
又好奇的问道,“那这小犊子为什么不把奏折给他祖父和他家二老爷,贾敬和贾政不都在朝为官吗?”
戴权一直躬身保持着谦卑的笑容,听隆庆皇帝发问,急忙回道,“陛下,嗯,可能贾秀才感觉金御史上书更有说服力吧。”
隆庆皇帝笑道,“你这奴才还替那贾蓉说话,他不能上书,他家老爷还不能上书?非得偷偷摸摸把证据给金御史!
既便是直言又如何,还感觉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呢,就他和那王郎中有过节,否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几日功夫证据便放在了朕的面前?
他啊,是不想让这件事和他有什么牵扯,说着冷笑一声,“呵”,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在朕眼里是漏洞百出,这事情除了他还能是有谁?心是好的,就是手段啊太稚嫩了!”
戴权听到隆庆皇帝这么说,心里喘了一口气,心说稳了,陛下果然很是赞赏那贾秀才,也不枉刚才替他辩驳了一句。
心思急转,动作却不慢,急忙跪地叫屈道,“陛下,老奴冤枉啊,刚才那话也只是老奴胡乱猜疑罢了,陛下烛见万里,老奴哪里敢嘛!”
隆庆皇帝一摆手,“行了,在朕面前还来这一套,去把陆桥元给朕叫来。”
说道这里面色很是严肃,咬牙道,“朕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事情他陆桥元到底知不知道!”
陆桥元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戴权心里为他默哀,要知道大凉只有锦衣卫,六扇门这些直属于皇帝的机构。
没有东西厂和内场,太监的权利只在皇宫内,锦衣卫作为暴力机关,具有监察天下的职责,相当于现代的保密局,国安局。
独立于三法司,拥有三品以下官员随时逮捕审讯的权利。
可以说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权利之大不可想象,可就是作为这么强力的机构,王雕这种事居然一点都没有上报,监察御史年年在科道,各地巡查居然也没有风声。
这怎么可能不让隆庆帝愤怒,作为一个大权在握,一言九鼎的皇帝,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居然毫无作为,要知道前明末年的教训就在眼前。
这怎么能让隆庆帝不气愤,怒火中烧,这是把朕当傻子吗?让朕只能看到你们想让朕看到的,让朕听到你们想让朕听到的?
想让皇权不出宫吗?到让看看陆桥元这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解释!
这锦衣卫有没有和当地勾结?是这一地是这样?还是天下都如此?有没有和朝中的大臣相勾连?
又看了一眼戴权,又想到皇宫里有没有他们的眼线?眼线是一定有?关键是被收买到什么程度呢?
会不会也像明朝时候发生什么“红丸案”、“移宫案”呢?
亦或者收买宫女像嘉靖皇帝一样,重温嘉靖故事?想趁朕休息,好谋害于朕?
隆庆皇帝一瞬间想了很多,皇帝这种生物可以说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句话形容的非常贴切“总有刁民想害朕”。
所有的皇帝可以说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不管这皇帝是强力的,还是傀儡的。
这个社会上,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更何况作为皇帝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一瞬的事,戴权听隆庆如此吩咐,答道,“诺,奴婢这就去通传。”
隆庆帝闻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戴权看皇帝突然间脸色这么难看,感觉莫名其妙的陪着小心倒退出了宫门。
出了章台宫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后背都出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回头看了一眼宫殿叹道,“唉,这可真是圣心难测啊!”
说着摇摇头,也不吩咐别人,迈步亲自去通传陆桥元去。
戴权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伺候这么多年了,察言观色简直就是本能,一看皇帝就知道是“不安全恐惧症”又犯了。
先皇如此,现在陛下也是如此,可戴权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太聪明的人在宫内通常都活不长,尤其是你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所以戴权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皇帝面前的红人,深谙明哲保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