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回了凉州大营，第一时间去检查了凉州布防，又听副将报告了近日大小战役的情况，才回了自己营帐休息。

第二日一早又去了新兵营查看近来征召而来的新兵情形。凉州地处西北边关，常年黄沙漫天，主动来投军的少之又少。因而晋王决定允许流放犯人的后人入伍，若能建功，自当洗去贱籍。是以自己来投军的多是流民贱籍。他刚来到新兵营就听说中原来了一个小伙子，还跟他同姓，一时甚是好奇。

冬生看到石头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石头则是惊喜的扑将上去抱住自己的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何时来的，也不提前来信说一声。”

“到了四十多天了。我也是临时决定要来的，我还以为嫂嫂给你写信说了呢。对了，你见到嫂嫂了吗？”

“你是说你灵蕴嫂嫂也来啦？”

“除了灵蕴嫂嫂我还有别的嫂嫂吗？”石头逗他。

“别打岔，她在哪？我昨夜刚回来，没听通报与人来找我啊。”卫将军急了，妻子来了一个多月了，自己居然一点不知道。

“她说她在客栈等你，不过我被带来军营里，新兵不能随意出入，我也不知她现在住在哪。”

“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快随我去找找。

卫将军领着个新兵急匆匆出了营，他们去城里各个客栈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灵蕴的身影。冬生一时心急如焚。

“你与她分别时在哪里？可还有别人看见？”他强迫自己要镇定。

“在营门，她送我入伍，好多人都看到了。”石头回忆。

两人又来到营门口，那登记的老书吏和刚子两人正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冯大人，刚子哥，你们还记得我大哥往哪个方向走了吗？还有印象吗？”石头一脸热切地问。

冯书吏和过目不忘的刚子看到卫将军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可有留意那人去向？”冬生问。

“这，”冯书吏和刚子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真是关系匪浅呢，“我看凌云兄弟文质彬彬，又颇通药理，就安排他去了伤兵营跟跟着徐大夫打打下手。”

“什么？你让她去了伤兵营？”冬生大惊，随即又放下心来，在徐大夫手下，应该没出什么危险。

“有什么不妥吗？”宋书吏冷汗就要下来了。

“额，无妨。你们忙吧。”说完，冬生又动身前去伤兵营。

“天哪，嫂嫂居然也在兵营里。还成了医官。哎呀，怪不得前几日有个兄弟故意把自己弄伤，说是为了去看一眼新来的小医官，说他长得比有些女子还水灵。不会就是……就是嫂嫂吧。”

冬生眼里快喷出火来了，她居然在军营，还跟一群大男人同吃同住，还要给他们清洗上药，何等的辛苦，何等的艰难，更可恨的是，还有些混蛋想去占她的便宜！

走到医帐门口，只听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卫大夫，我这最后一次换药了，明天起就不用来了，就看不到你了，怪不舍得的。”

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到：“我这儿有把匕首，很是锋利，一刀下去，保证见血，不如你试一下，往后还能天天来。”

冬生听到这声音，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音，他还是能听出来这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儿。他大力掀起帐帘，阔步走了进去，一身军士打扮的灵蕴正在给一个伤兵换药。

骤然看到冬生出现，灵蕴一激动，下手重了些，惹得那名伤兵一阵哀嚎。她赶紧道歉，“对不住啊。”

那些军士看到冬生纷纷问候行礼：“将军。”

刚刚还调戏灵蕴的这名伤兵是冬生相熟一个百户杨跃，他见过礼后玩笑道：“将军，你瞧你进门这么大动静，都吓到小卫大夫了。咱们军营好容易有个这么好看的人给兄弟们洗洗眼睛，您可别再给吓跑了。”说完还故意去摸灵蕴的手以示安抚。

灵蕴正在给他的患处包扎打结，一时没有理会他，冬生却快步上前，按住他的伤口，道：“这么点皮外伤还来找大夫上药，你何时跟个娘们一样娇气啦！”

那杨百户唧唧歪歪咧着嘴：“疼疼……”

冬生松了手，又柔声问灵蕴：“在这吃住可还习惯？有没有人欺负你？”

“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将军刚刚对我还横眉冷对，对小卫医生如此温声细语。”杨跃坏笑着揶揄。众将士也都大笑起来。

灵蕴实在尴尬的很，点了点头，“很好，多谢将军关怀，只是我现在还要去给别的伤员换药，稍后再向将军回话。”说完，快步走到另一个兵士面前。

看到哥嫂详见不相认的石头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说错什么，安静地跟在冬生后面。冬生则就地坐下，表面与这些伤病聊天谈心，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灵蕴。他很想立刻把她带出去，抱进怀里一诉相思，可现在还不能，总不能跟大家说，这是我妻子，女扮男装来的。军营不许女子随意出入，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处理了。

灵蕴给这些伤兵检查伤口，换药，有伤的胳膊的，肩膀的，脊背的，胸膛的，腹部的，直到她要帮一个伤到大腿的兵士脱下裤子，冬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将她拉到一边，说道：“我来！”

灵蕴白了他一眼，猜到他八成是醋意上头了，说道：“将军还会换药？”

“行伍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又不是随处都有你这般…医术高明的大夫，自然只能自己来。”冬生说着似乎还有些委屈。上次自己受伤，灵蕴帮他清理伤口换药之时都没有如此温柔。

那军士得将军亲手上药，感动的都不敢动了，“怎敢劳烦将军亲自动手，我真是真是太激动了，还是让卫大夫来吧。”

冬生瞪了他一眼，继续帮他脱下裤子，看到伤口很长很深，好在已经结痂，手法娴熟地上了药，拿白布包上伤口，只是包扎的样式没有灵蕴打得结精巧。

“谢谢将军！”那小兵感恩戴德快要哭出来来了。

这时外边有兵士来报，说是太原来人了，请他前去相商。

冬生又看了一眼灵蕴后终是默默走开了。灵蕴松了口气。忙完了换药的工作，她收拾药箱回去自己的营帐。石头也终于敢开口了：“嫂——大哥，你怎么来了这儿了？可还习惯？刚刚可把生——将军着急坏了。我们找了全城的客栈，都说没见过你，后来才知道你居然一直在这儿！”

“机缘巧合罢了，不必在意。不过你不是要立了功勋再跟他相认嘛，怎得这就忍不住了？”灵蕴回到。

“哪啊，生哥来新兵营视察，刚巧看到了我了，我总不能还不认吧。”

两人又说了会话，石头才回了新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