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最先看到的是，在一张大长木板上，成堆的叶子，几名大娘手脚利落挑去残损的叶子，将它们一一扔进打满水的大木桶之中进行清洗，捞出。

后面有几名大娘，只要将筐里的叶子满了，就将筐子抬走，送往另一间屋的大型刀片机械。

她们将叶子和另外备好的泡水谷物按比例混合在一块，然后手推机械的把手。

“咕隆咕隆～”机械转动，很快所有东西就被碾成碎。

大娘们将碎了的原料从机械中取出，交给下面的人按一定的大小，加水将原料搓成团，不让团子滴出水才好，最后再在团子表面裹上一层粉。

妇人在另一个筐中铺上草，将团子一个个放入，将筐子装满后，就将筐子的全部用稻草铺好，移入仓库之中。

等上几日，便可将团子拿出来冷却晒干，酒曲便制成了。

芫沐三人站在平房外晒酒曲的院子里。

“苏爷作坊里制酒曲的速度真是惊人！”阿乐看完全程觉得行如流水，心中赞叹。

“制作过程也很讲究，注重原料好坏，也懂得把控温度。”鸳子对酒曲的制作有些了解，觉得苏爷这边已是做得极好。

看来，苏恩苏爷果真是一个诚信之人。芫沐也觉得酒曲制作全程中，并无什么疏漏，工人都认真专注，没有一丝马虎。

“苏爷果真诚恳，有这样好的酒曲，第一时间便来与我们章掌柜合作。我们定会如实向章掌柜禀告，让彼此生意兴隆。”芫沐对管事笑着。

“这是苏爷的要紧事，有劳姑娘了。”管事行了礼。

看完苏爷这边该看的，李家庄的事情也就办得差不多了。该去章掌柜合作的几家酒坊察看去了。

芫沐三人回到苏爷的油坊后，就回房准备收拾东西去了。

“没想到妹妹们只呆了一天就要走了。姚姐姐还以为能和你们多相处几日呢。”姚姐刚照顾完酒坊的花草回房，就看到二人在收拾床铺包袱。

“姚姐热情，我和鸳子只是过路的路人而已，不必伤怀。”芫沐解释道。

姚姐是真的难过，毕竟她已经躲躲藏藏地在这油坊里多年，平日只能见到那些满头大汗的汉子和大厅里的几个老婆子。

已经许久没有年轻姑娘与她说多话了。虽说平日苏爷偶尔会来这，与她风花雪月，一解风情，但苏爷到底是男儿家，有些女儿家的心思却是不能说。

再者，苏爷也是一名商人，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也是一点没错。姚姐曾经就足足有半年没见过苏爷一面。

原以为这两个小姑娘能陪她解闷，没想到两个小姑娘却只是来一日。

姚姐眼角开始泛起泪花。

“姐姐莫哭。我们若是有缘，定会再见的。”鸳子面对姚姐突然的哭泣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不要丧气。姐姐人美，待人热情，人人都喜欢你，定会有人陪你的。”芫沐也是不懂姚姐为何伤心，只当她是寂寞惯了。

姚姐闻言，用帕子擦了擦泪花。

两个丫头片子哪懂自己的心？这会儿哭有何用？这么多年了自己不也过来了。

“多谢妹妹安慰。”姚姐止住了哭，“妹妹有什么需要，姚姐姐也是可以帮忙的。”

芫沐和鸳子不懂姚姐，这么快又不难过了。

芫沐想了想，“姐姐知道李家庄前头的张家庄吗？”

“张家庄与李家庄很近，当然清楚。”姚姐手中攥着帕子，“妹妹是要问什么？”

“去年闹旱灾，张家庄是如何度过的？”芫沐问。

“自然是熬着过的。这旱灾是荣城的劫难，荣城外的村庄都是拼死拼活过来的。”姚姐说着。

李家庄就是如此，去年收成不好，各家都是砸锅卖铁四处借钱才过来的，当初苏爷也亏了不少，今年正是挽回亏损的好时机。

“据我所知，张家庄的张喜旱灾之后反倒富起来了。”芫沐说着。

“张喜？芫沐姑娘说的是今年年初娶了侯大人千金小姐的张喜吗？”鸳子原先只是听着，才发现芫沐要问的是，城内人也议论纷纷的荣城迎亲场面十分隆重的侯家。

“小个张喜？他未必有银钱，听说只是得了死人的地，将地给卖后得了些银钱。”姚姐不以为然。

果然如此。

“妹妹问张喜做什么？”姚姐目光落在眼前的青衣女子。

“只是好奇罢了。张喜的迎亲场面当时就吸引了我。”芫沐回道。

没多久，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阿乐寻到二人的屋子。

“姑娘们该上路了。”

芫沐三人在李家庄外拜别了长胡须的苏爷，就驾着马儿走了回去。

“芫沐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阿乐迎风驾马。

“王家村，张家庄的隔壁。”

全爹楚娘，芫芫来看你们了。

芫沐望向车窗外，高山叠岭，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山颠，望不真切。

午后的天空渐暗，地面的荒草上，黑色鸟儿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阿乐仰望黑色的乌云，“姑娘们要当心，这天像是要下暴雨。”

“阿乐赶车要快点了。”鸳子也是担心，催促着。

阿乐抽起马鞭，棕马嘶鸣，箭步如飞。

路上的高山荒草不停地向后倒退。

“阿乐赶车的本事真好。”鸳子夸着，她以前坐车从未感到像今日的疾速。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就来到王家村。

天空乌云密布，却只是下着牛毛细雨，几人没带伞。

阿乐最先跳下马车，“姑娘们先在车里等着，我去买把伞。”说完就离开了。

马车停在王家村门口，雨不停地下着，拍打着马车车顶。

王家村人口稀少，从窗外瞧去不见什么人影。

过了许久，阿乐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姑娘们，我们先在前面的妇人家歇息，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酒坊。”

于是，芫沐和鸳子便依次走下马车走到了一位妇人家里。

“大娘，打扰了。”芫沐和鸳子客气说道。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几位，看来这雨是不会停了，今日你们要不先在我这住下？”大娘忙说道。

芫沐三人也只好在这暂住一宿了，“多谢大娘。”

晚上，妇人善心，给芫沐三人准备了米粥和饭菜，“小地盘，几位见谅。”

芫沐三人不是什么富贵人，之前在茶水摊吃得，这次也能。

“已是极好。多谢大娘。”阿乐笑着说道。

转眼，夜色深沉，芫沐三人睡下。屋外，雨水不停地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