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之中:
“为她值得吗?”倾颜看了眼身形已经离开这方世界的倾颜,放下茶壶,回头含笑看着看书的燕离。
燕离抬眸,放下书本,眼里再没有一丝柔情,“只渡过这劫便了了因果。”
“你百般相助她渡劫,劫破情消,你也听着了,她不会愿意。”眼尾微挑,笑得妩媚勾人。
“值得。”是上一句的回答,让倾颜微怔了一下。
燕离说了这句便站起身,长发寸寸消逝,儒雅的白袍也化作慈悲的僧衣。只是往日沉稳有力的步伐微微虚浮。
徒留下倾颜一人笑得乖张肆意。
妄自闯入天劫,又怎能安然无恙。
世人愚昧,痴心不改,情深不寿。那句“值得”是在诓骗别人还是努力劝说自己。
可笑可笑,这般可笑,却执迷不悟,可旁人又焉知非彼之甘愿。
倾颜只晃了一下,便化作一抹飘忽的红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只是一只困人心的情魔,幻境之中,幻象无数,一切皆为她掌控,世间情痴皆与她无关。
“世间若爱有尽时,宁愿肠断伴花眠。”她只说了这一句,便在他的面前化作纷繁的桃花,消逝而去。
此后,溪水依旧,桃花不再。
他只是不愿,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意的人在眼前消逝。
情劫破,倾颜踱步走出那方幻化的世界,触目是自己熟悉的洞府,以及那树盛开的桃花。此刻雷云尽散,晴光大好。
“你当真不愿留下?”
思及刚刚经历的,心里总有些萦绕不去的怅然若失,倾颜知道,那是魔,她心中蠢蠢欲动心中的魔。
“你出来了。”优昙看她一脸的怅然,只是平静的问。
宽大的袖口拢在腹前,手执佛珠。
“燕离,我刚刚去了另一个地方。”倾颜也不急着靠近,只是望着他浅浅地笑,“我看到了不同结局的我们。”
优昙看着她,不说话,眼里是古朴无波,像虚空寺的那方深井,幽幽的见不着底,而拢在袖口中的佛珠微微滚动。
倾颜周身渐渐笼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像轻纱,一点点,极缓慢的加深着。
倾颜低头看了看,唇角轻轻扬起,“燕离,我修仙已圆满。”她一步一步向优昙走近,走的很慢很虔诚,仿佛他是她的信仰,她的一切。
缓缓拢来的金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倾颜的视野也有些朦胧,她的脚渐渐离开地面,她只是笑,向优昙走的更近。
“燕离,我有些后悔了。”在离优昙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倾颜伸手轻轻抚上优昙的脸,喃喃细语。
“不可”优昙低头,皱眉。
“嘘”艳色的指尖轻轻放在优昙的唇上,“我只是后悔没有更努力争取过。”
倾颜眼前的金更加浓了,她甚至看不清了优昙的脸。
“优昙,你可曾有片刻爱过我?”这句话很轻,有很重,像是重重敲到优昙心上的,太过沉重。
优昙轻轻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是用宽大的袖口轻轻掩唇,压抑着突升的咳意。
不再言语,优昙看着倾颜,他只能看见那双红色琉璃般的妩媚眸子。
“我知道了。”倾颜笑了,她看到那双黑眸里的平静,笑得苦涩又了然,可她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他。
她轻轻低头虔诚地在在优昙的唇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优昙能看见的只是她左眼里的红越来越浓,与之相反的是右眼里的清澈,越来越清,眸色越来越淡。
“我爱过。”
这一声,很轻,甚至语调没有起伏。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弯了唇角,即便是欺骗,她也满足了。
左眼里的红色浓重,到最后终于“嗒”的一声滴落。
刹那间,光芒万丈,倾颜身上的光芒耀眼到了极致,金色的光晕撒在了整座山上。
倾颜在金光的指引下,向上飞去,她低头看了优昙一眼,此刻眼里全是漠然与平静,方才绵绵的情意此刻在她的眼里再寻不到一星半点。她启唇只说了两个字,“谢谢。”谢谢你渡我成仙。
这一刻,倾颜终于了了因果,飞升成仙。
优昙低头看向掌心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光华流转,反反复复的呈现着倾颜与优昙的相识一场。
“劫破情消。”优昙喃喃,不知怎么,他竟然落了泪,“嗒”的一声滴落进珠子里,珠子里的画面定格在了小狐狸痴痴望着少年的那一幕。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或许小狐狸不知道的是,许是小狐狸目光太过灼热,少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角轻轻一扫,吹笛的唇角不由得勾出了更加明媚的笑意,让不明了的小狐狸看得更痴。
“只是,我还未见过有人记着的。”这句话可悲又可叹,心魔看过太多痴男怨女,太多情真意切,但一旦得道,再深情的过往都化作一滴泪,一缕烟消散,被遗落在凡尘中。
优昙抬起手,掩唇轻咳,越咳越响,越咳越重。
妄自闯入天劫,又怎能安然无恙。你生生替她受了最后一道雷劫,你的时日如今已不多了。
“为她值得吗?”
“只渡过这劫便了了因果。”
“你百般相助她渡劫,劫破情消,你也听着了,她不会愿意。”
“值得。”
“燕离,我有些后悔了。”
“不可,”
“我只是后悔没有争取过。”
“优昙,你可曾有片刻爱过我?”
“我知道了。”
“我爱过。”他的声音很低,他的目光无悲无喜,这样情绪化的三个字在他念来平淡极了。
只是,为什么会感到难过?优昙揪紧了胸前的袈裟,
突然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慈悲的僧袍,绽开一朵朵血花。
铃铃铃
席崎探手把这发出恼人铃声的手机拿了过来。
“喂?”声音冷如冰渣,“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不待他威胁完毕,对面人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大,那个老头又出现了!”
第一劫破。先破后立,只为引出心魔。
此刻的优昙站起身,看向眼前雾霾的屏障,却像能看见倾颜此刻的景象般。
轻轻一叹,抬步探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屏障软软地一缩,便让他走了进去。
第一劫是心魔,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在心魔下,你藏匿最深的贪恋、恐惧都将一一呈现,毫无保留。
而第二劫,则是情劫。
而他,为助她渡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