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8章(1 / 1)霁光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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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过很多有趣的地方,那些奇闻也不仅仅是从人那里听来,偶尔也会是些精怪、或是鬼魂的私语。

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

槐城也是如此,槐城名槐,槐树却只有一棵。槐树已逾百年,槐城底蕴最深的家族族谱中也丝毫寻不到关于它的记录。

槐树立在城池桥岸。每个入城的人一眼便能看见。槐树硕大,树冠如盖,枝干亭亭,宛若曼妙女子。最为奇妙的则是槐树花开不败,如女子喜妆,秀丽雅致,清香袭人。槐城因而得名。

七妄和了空踏入城门,便看见这样的美景。

花开花谢,万物伦常。槐花百年不败,不禁让七妄联想到倾颜施主洞府中的桃花。

“铜镜花影斑斓,依月下把发绾,挽不长孤单的簪。

低首轻念,是谁束青丝愿守那流年的欢,等一曲江南?

西楼月满油灯下忆昔年,敢问公子何时还?”

温侬尔语,像是歌声,又像是低声呢喃。

身侧的行人匆匆而过,并没有人停留,仿佛没听见般。

“了空。”七妄敛眉,盯着槐树,“你可有听见。”

“是的,师叔。”了空扫了眼身侧,也看向槐树,“声音从这里发出。”

“嗯。”

“没有妖气,亦不是鬼身。”七妄转身,“无怨气缠身,她不曾害过人,是执。”

执,鬼的其中一种。大多数鬼留存于时间凭借一股怨气,时间愈久,怨气愈重,以生灵魂魄为食得以逗留而执,是死人留下的执念幻化而成,所有的记忆仅仅围绕着她的执念,可即便如此,执的记忆也会因为时间而渐渐模糊,最后忘记自己当初为何而留在人间。

而槐城的执得以存在百余年,则得益于那棵槐树。

七妄又看了槐树一眼。

七妄抬步向桥对面走去,“白日里人多,我们夜间再来。”

“是。”他们在这儿不过停留一会儿,身侧的行人虽然形色匆匆,但也有不少人看过来。毕竟是城门,人口过于聚集,不宜引起骚动。

她转身,径直向槐树走去,目光不曾游弋,视七妄与了空如无物。

“你为何不离去?”在她走到身前时,七妄轻轻开口。

意料之外的,女鬼停下了步伐。

“为何要离去?”她转身,眉宇间萦绕着郁气,一双水眸却是无波,模样不过双十年华,是她去世时的年纪。

“你在这儿,多久了?”闻言,了空看着她,身的纱裙,“这,并不是这个朝代的衣裳,也并非前朝。”

“记不清了。树下的人已换了许多代,稚子到白发,荒凉到繁华,已许久了。”她看了看桥,素手抚桥的裂纹,“这座桥也修修改改了好些次。”她看向了空,带着了然,转了眸。声音带着些许怀念,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那么,你为何留在这里?”七妄问。

“我在等一个人。”她回答。

“为何而等?”

“不记得了。”女鬼轻轻的摇了摇头,满眼茫然,太久了,我记不得了,早记不得了。

“那么,为何不离去?”

“很重要,我在等很重要的人。”她开口,浅笑,嘴角荡出了梨涡。

“已逾百年,轮回几更。”七妄望进她的眸子,“你等不到了”。

“我已习惯去等。”也不愿离去。

“你太执着。”七妄叹了口气。

“何为执着?”女鬼摇头,茫然又坚定。

“佛曰: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佛曰:执着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七妄轻念,那些佛理早已入骨。“不如放下。”

“放不下,也不愿放下。”她安静的听,又摇了摇头,“我记不得自己的名讳,记不得他的样子,也记不得为何要等他,可本能告诉我,我要等他,若是他来,我一定会认出来。”她微笑,眉眼温柔。

七妄听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想渡化她,可她不愿。

“只是何为珍贵,终究于各人而言,各有执念,各有不舍。过于执著是愚昧,然世间愚人众多,亦有愚人甘心愚昧。所以众生难渡。”师父曾说的话,如今,他仿佛明白了一些。

七妄转身,拉过还在沉思的了空,安静离去。

渡可渡之人,行可行之路。

“铜镜花影斑斓,依月下把发绾,挽不长孤单的簪。

低首轻念,是谁束青丝愿守那流年的欢,等一曲江南?

西楼月满油灯下忆昔年,敢问公子何时还?”

红裙已隐入槐树,身后歌声还在咿呀咿呀的唱。

温侬尔语,如泣如诉。

我在等一人,赴我百年誓约。

不求来生,不求轮回。

槐花似锦,亭亭如盖,若你幸运,便能听见它的歌声,便能看见槐花仙子从中走出,娉婷袅袅,身姿曼妙,行走间香风阵阵。

槐城因而得名,文人骚客,多慕名而来,为它写下了许多传说。

“四哥哥又没见过我的小时候。”姜幼胭戳了戳画中人的脸颊,不满地咕囔,“我小时候也不会这般圆润。”

裴金虎恍然,打量了一下姜幼胭,挠了挠脑袋,认同地点头,“是哦。妹妹这么瘦小,小时候也一定很瘦。”

见他真信了,姜幼胭肯定地点头,脸颊却飞起了红晕,转头看着电视机,眼神飘忽,十分心虚。

裴金虎看一眼画,又看一眼姜幼胭,咧嘴笑出大白牙,“不过,还是胖乎乎的更可爱些。”

虽然是夸奖,可胖乎乎才不是女儿家会喜欢的词,姜幼胭羞恼地看了他一眼,但那笑容过于灿烂真诚,真是生不出气来。

而且,几位哥哥似乎都极爱把她养胖。

她才不要呢。

记忆中曾有个少年郎,明明俊眉修目生了好样貌,说话却好生难听,那时她穿了白色狐裘,人人都夸她玉雪可爱,偏偏那个好看的少年郎张口一句,“好大一颗汤圆。”

想到了不好的回忆,姜幼胭鼓着腮暗自郁闷。

不知道妹妹为何突然生闷气,裴金虎摸不着头脑,可生气的妹妹也很可爱啊,摇了摇头,拿着笔在纸又画了个圆乎乎鼓着腮看起来很好捏的小团子。

中午,两人自然是点了外卖的。

新房子又大又漂亮。

姜幼胭最喜欢的是那间玻璃花房,红色的花开的艳丽如火如荼。

红色,是哥哥最喜欢的颜色。

哥哥说过,那是生命的颜色。

哥哥性子平和,最擅种花,再娇贵难养的花,到了他那双神奇的手里,便能开得极好。也因此得了“惜花君子”的美誉。

姜幼胭那次从宝镜里第一次见到这花,便知道,哥哥一定会喜欢。

那双向来温润的眸子笑起来再温柔惊艳不过。

姜幼胭最喜欢呆在哥哥身边,看他浇花、画画、写字都是极好的享受。

而她也会故意在浇花时,把水洒到哥哥的手,然后惹来他看一眼,弯着一双潋滟的秋水眸子,唇边笑意温柔,曲指欲敲她,最后也只化作一叹,嗔她:“顽皮。”

姜幼胭是知道哥哥不舍得“打”她的,没有人比哥哥更疼爱自己了。

哥哥这般好的人,是合该被天眷爱着的。

即便知晓哥哥失踪,姜幼胭也相信,哥哥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只是哥哥的身体向来单薄,若是哥哥知道自己不见了,又该是怎样担心。

他又怕苦,吃药总是要配着蜜饯,没自己劝着,不肯好好吃药,定又是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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