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刚到家的第二天,父亲就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外祖母家的门口。
外祖母在门缝里看见他时,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屋。外祖母把手里的木盆放在一旁,那盆本打算要泼出的水荡漾了一下在盆子里静了下来。
外祖母将双手在围裙上一抹,这才张罗着去开门。
“老二来了啊!琴,老二来了。”
听到外祖母的声音,坐在屋里做活儿的母亲,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眼见着入秋,她手里的活儿是做给外祖父的棉袄。
“哎,听到了。”
母亲轻声应了一声,并没有走出屋去。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只是那手里的针脚却缝的粗糙了些。
父亲和外祖母在院子里,看母亲应了一声没出来。父亲讪讪的向外祖母笑笑,他用手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祖母看在眼里却没说话,只是让他上堂屋去坐。
外祖父刚从地里回来,一进门刚好撞见父亲。他从父亲身边走过,哼了一声也进了堂屋。
父亲没敢出声,只是跟着,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进了屋。
“老二,我将闺女嫁给你,当初是看你人老实。离家那么远,我家那傻闺女哎,跟着你就走了。”
外祖父几乎是指着父亲的鼻尖在吼,有外祖母从旁拉着,他才稍稍能控制情绪。
外祖父向着身旁的外祖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继续说道:
“本就不求你有什么大出息,矿里做工人好歹是个正经营生,闺女跟你,我也就希望她过个安生日子。你家那几头豺狼虎豹,你还不知晓?你...你...”
父亲的头低的更深了,他根本没脸说出带母亲回去的话。
外祖父稍稍抚了抚胸口,平静了心绪又说道:
“我就问,小琴跟着你,可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嫂子说出那样难听的话,你连出头的样都做不出来,你叫我怎么放心把闺女托付给你。唉!”
外祖父长叹了一口气,在堂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父亲启动唇齿,却没能憋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这时,母亲终于从旁屋里走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回去告诉婆母,我们家呈不住你们家的香火,我也供不起她那尊大佛,让她给你另觅佳偶吧。”
母亲转身就走回房去,连迟疑也未曾再有。
看到母亲这样,父亲彻底没了话说。他哑口无言,将目光求救似的投向外祖母,终是外祖母心善,将他请出门前告诉他会劝一劝母亲。
父亲就这样回了家,祖母见人没有请回来,又看向父亲低垂的脑袋便责怪道:
“这事儿都没办成?果真是顶顶的笨脑壳,那小琴也真是的...动不动就...”
祖母话还没说完,这次父亲却有了动作。他沉默着,将身后的门重重一摔,走进屋去。
祖母,有一瞬的怔住,转过脸来就数落道:
“你哄人都不会,小琴要是走了,就你这条件......我上哪去给你找!不行你就回老家吧,跟你二叔打一辈子的光棍。”
祖母撂下这句话,就到厨房里继续做饭去了。
那顿饭,父亲没吃,也吃不下。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很久,哄人该怎么哄好呢?
我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思考这个问题的。但根据后来的结果,我实在不管恭维他。
因为,他就是个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