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续(1 / 1)容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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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事事繁忙,本以为放了假便能轻松许多。却哪成想家里的事接踵而至,终是这家的儿孙。怎能不卷入这场闹剧......

只是怜我的娘亲未享几天清净,竟又被扯入幽深的漩涡中。

事事哪能尽如人意,家家哪有好念的经书?

你我终不过是这人间荆棘绿林里,孤独远行的僧侣。未窥见过漫天红尘,倾世烟火,便已身处淡漠俗世,将将苟活。

回忆中的舟,载的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到了如今这模样,我却也再难遇见回忆角角落落里那个勇敢自由的女孩。

每个人大概都曾有过拯救世界的伟大梦想,殊不知我们做不成超人,也拯救不了世界,甚至连自己也不一定保护好......

我仿若又看见了,小小院落中那棵大大的樱桃树,和树下少年的笑容。他家楼上是我们的同学,一个脸圆圆的可爱女孩。她扎了两条黑黑的麻花辫,趴在阳台向树下的我们甜甜的笑着,葡萄般的眼睛眯成缝,胖乎乎的小手摘着树上红彤彤的果子。我和他也相视笑了,那天的樱桃是最甜的果,不仅仅因为那棵树。更因为我们遇见了,彼此最好的年纪。

无忧无虑,亦不会为大人的事烦恼。他送我回家,我请他去我家做客。

可娘亲,那天却生气了。我不知道原因。我委屈地看向她,她背过身去,不看向我。语气出奇冰冷

“你为啥不回家,今天没有你的饭。你站在这里,一会儿自己去上学。”

说完这话,她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屋子里破旧圆桌上,摆着没吃完的白糖拌藕片。如今的我,看到这道菜也是无奈的。

可能那天的糖没甜进心里,又可能那些糖渗进了莲藕心里,比莲子都苦。

这是我与他第一次那么像朋友,可母亲却将他挡在门外。我的愧疚将那颗小小的心脏填满,小心翼翼的珍视着。

小小的年纪,没有几个朋友,却也知道何为珍惜。

往后的一年里,他教会我许多。课业,或是许多我从没见过的新奇事物。

我们在课上也曾偷偷说话,亦或是用夹带拼音的字句传纸条。我见过他浅浅的笑,也见过小少年垂眸算题的样子。

小小年纪说什么喜欢,钦佩仰慕更多吧。我曾这么想着,就这样过去,一起长大。

那天,是雨季中的一天吧,时间抚平的是记忆的棱角。可我仍记得他回答的问题,和面前年轻男人的黑色公文包。

“你们老师说,你学习很好,看过很多书。孩子,你想跳级去市里的初中上学吗?”

那人脸上带着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他,我想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吧。他是真的很厉害。

“我要问问爸爸妈妈。”

“好,老师相信,一定是最好的决定。”

后来的后来,他就离开了。在我上学没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在座位旁失去了那抹笑容开始。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很长一段时间是失落的,丢失了最好的玩伴。对孩子来说,或许真的是件好遗憾的事。

于是,当我再次在广场上见到他时,是快乐的。但却又有一丝的胆怯,只能看向他。那个认真系着轮滑鞋带的少年。

我们都比以往大了一些,但我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光亮并没有少,笑起来还是那样阳光温暖的样子。

“你.....那边的学校好玩吗?”

他楞了一瞬,打量了我一下说道:

“好呀,那边的操场比我们这里大好多,也不用我们帮着老师一起拔草。”

“噗哈哈哈,你说的我都羡慕了。”

“好好学习呀,我们再做同桌。”

他眼中的笑意,像太阳的光束,温暖且赤诚。

“这鞋子我还不太会,但我还是可以走一走的。我们一起玩吧。”

“李爷爷呐?”

“爷爷回去帮我拿水去了,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我怕摔跤。”

“那你们两个看我玩吧。”

他又时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排着我和发小。两个女娃娃就蹲在旁边看他玩,眼里充斥着的是佩服和新奇。

等了好久,李爷爷都还没有回来。我们一起商量着,去广场口等他。

草坪的林荫小路上,新铺好的鹅卵石小路,在花花草草的映衬下显得美丽不同。

太阳光束下,淡黄色的光滑石头如同琥珀一样,透亮矜贵。

在这些石头中,有一片片好似光滑圆盘的石片,用于来往行人搁脚驻足。

当我回头时,他正穿着那崭新的鞋子,想往这条小路走,和我们一起去门口。

可我见他脚下不稳,就要向前面扑倒。小小年纪的我,就匆忙跑去,想扶起他。

情况却已经不能了,我只能向后推他,他坐倒在坚硬的红色方砖上。

而我向前栽去,额头刚好碰到光滑的鹅卵石面。我记得那是最亮的一颗石头,正午的阳光晒得温热。

我的额头涌出鲜血,发小慌了似的向前跑去叫人,我听到喧闹,没有哭,有些懵的呆住了。

李爷爷回来看到,便把我打横抱起。额头附上卫生纸,就向我家跑。

我家的人都在修院子,人很多,很杂。奶奶忙着招呼家里的短工,爷爷出去遛弯,父亲刚下班回家,母亲的午觉也不能安宁了。

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憨厚木讷的脸上有了别的神色。第一次见他急急的向外跑,光着膀子抱我去诊所。

那家看病的婆婆外出给人输液了,我听那人叫父亲等等。

我父亲边抱着我,急哄哄的跑去远处的卫生院。

那天流的血很多,血混着我的头发盖住了脸颊。

那时的我终于明白,血流的多了,人是不会感到疼痛的,就是很冷,像冬天一样。

恍惚间到了卫生院,我也见到了急急忙忙赶来的母亲。这次她没有责备我,但我还是本能的瑟缩着装死。

“医生,快缝针呀。”

“可…咱们社区的卫生院条件有限,我只用这大针给下井受伤的大老爷们儿,缝过大腿胳膊。这玩意可怎么能做这精细的活儿。”

那个老医生苦着一张脸,一脸无奈的又补充道

“况且,今天麻药都没有,你要这娃儿忍着不动缝完?”

我模糊记得娘亲语气甚至有些颤抖的说到

“缝,她自己造下的祸事,就得自己忍着。大针就大针吧,等到了镇子上,就她那点血非得流干了不可。”

“你说的,这可得留疤,就是这娃儿…”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这样个有主意的,还没长大就不听话偷跑。她的事,以后自己做主。”

母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更多的是无奈吧。

不知是真的是血快流干了没觉得疼,还是被自己造下的大祸事吓到了,我竟真的没哭。

只是睡了过去,下午睁眼时就和父亲大眼瞪小眼了。

母亲是夜色浮上天空的时候,来看我的。

她来接我回家,我记得清楚她一句话都没多说……

在她不若父亲宽阔的背上,我嗅到了沉重和静默。父亲在我俩身旁,赶着他的那辆老旧高粱自行车。

出奇的,大家谁都没在说话……

月亮不算亮堂,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几片云,替它遮了又挡,这凡尘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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