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愰神,盯着雷鸣看了几眼,没认出来。
男大十八变。雷鸣当年离京才十三岁,三年一过,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少年,模样和当年差异较大。加之老太后才醒来,心神未定,一时便也没认出来。
“母后,是雷鸣,定北侯府的小世子。”
“哦,鸣儿?是音儿的弟弟。”
老太后哦一声,朝雷鸣挥手。
“过来,让外祖母好生看看,三年不见,你祖父还好吗?”
雷鸣正待上前,却被耶律和抢了先。
只见耶律和从美人榻上一把坐起,左右四望。然后朝着老太后扑来,还不忘挤了挤雷鸣。
“皇祖母,和儿好生担心你。”
凤茜茜:“......。”
这活宝皇帝,竟然会抢恩宠。
凤茜茜从入宫门就一直安睡,直到轿撵到了凤鸣殿才醒。
醒来时只咪眼听得耶律和说过几句,再之后他又晕了,完全没留神看他。如今才有时间认真端详这少年皇帝。
只见他一身龙袍在身,头上金冠为那朗玉般的俊脸添了几分庄重,同样的剑眉英目,却少了耶律哲的成熟冷峻。
嗯,这耶律一家,当真是颜值在线,叔侄二人如出一撤地帅气。
想来雷鸣也是遗传的母亲颜值,否则依定北侯那老家伙。哼,定生不出这般帅气的孙子。
不过,这少年皇帝竟还会耍小孩子脾气。跟着雷鸣搞争宠这一套,也太儿戏。
想想人家康熙帝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这小皇帝看着也有十六七岁了,竟还让皇叔摄政,也不怕被夺了位。
话说回来,就这么个小孩心性的皇帝,谁敢放心把江山交与他,分分钟亡国。也难怪这穷鬼王爷要摄政。
嗯,总之,这摄政王就是苦逼一个!
凤茜茜再一次鉴定完毕。
她无心看人一家老小病后畅谈,只想赶紧走人。
拉了拉华生衣袖,呶嘴道。
“赶紧的,走人。”
耶律哲剑眉轻挑,倒是心急,也不问走不走得了。
只见他左手轻拉住老太后柔夷,右手指向华生和凤茜茜所在之处。
“母后,让儿臣为你引见。此二人乃大辽首富华国明华老爷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爷,此翻你能脱困,多得华府两位少爷小姐施救。华大小姐天人仙姿,母后以为如何?”
说完左手不忘轻捏了下老太后柔夷。
本来还在轻泣的老太后闻言,竟猛然止泣。
抬头看向耶律哲,复轻移鹅颈望向凤茜茜,脸上笑容立现。
“竟是如此!哀家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老太后含笑点头,抬手对坐在边上的耶律和一拍,竟轻巧把人拍下椅子,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皇祖母......”
老太后一个瞪视,耶律和立马噤声,委屈撇嘴。
“华大小姐,快请上座。”
凤茜茜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她从老太后眼中看到了婆婆对媳妇的审视。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老太后刚醒来,和她素未谋面,怎么可能就盯上她呢。
雷鸣抬手想拉住凤茜茜,却接收到耶律哲满含警示的目光。
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改为去扶耶律和。
“皇上,臣扶你起来。”
卖了姐姐要被收!救了姐姐也要被收!
左右都是收,那就不用计较被谁收了。
凤茜茜怀抱不安移步到老太后身前,学着芊芊附身拜了一拜,也不管礼仪对不对,反正她也不懂。
但~,坐她却是不敢的,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心里的不安让她只想走为上策。
“拜见太后,能为你老人家治病是我姐弟二人之福。如今你已身好,我姐弟二人也就放心了。”
好话谁不会说,凤茜茜学着电视上那套话恭维着,先把人哄高兴了才好放人。
“嗯,人美嘴甜。不错。”
老太后满意地对着凤茜茜点头,话却是对着耶律哲说的。
“儿臣深以为然。”
一抹淡笑在冰山脸上浮现,耶律哲继续道。
“和儿张榜时,可是写明治好母后必有重赏,母后以为该赏何物?”
“如此救命之恩,定当以心爱之物谢之。哲儿以为如何?”
老太后郑重点头,太好了,总算能出手了。
“不用不用,我姐弟二人丰衣足食,并不需要报酬。只要太后你老人家身体康健就好。”
凤茜茜连连摆手,就让那穷鬼欠着吧,别一回礼又把人绑了。
“对对对,我揭皇榜本是为扬名立万,立我抓妖之威名。此翻妖已除,名已扬,我心满意足矣。当然,如果能得太后懿旨宣告,那自是更好。”
哈哈,此后再无人敢说我抓妖不行!
华生一脸骄傲对着老太后拱手,顺口提了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凤茜茜眼角一抽,还扬名立万,差点被你害得帮人养家。
就那点本事,竟还想人家宣告天下为你正名。
要点脸不?
“嗯,自是应该。明儿就让和儿下旨,华少爷静待好消息。”
凤茜茜眼角又再一抽,这老太后竟然当真了。
可抽归抽,她还是不忘正事。
“太后,我姐弟二人离家日久,对家中父母多有想念,急欲回家中探视......”
嗯,再急也走不掉,何必呢。
还是先让你睡个安稳觉吧。
“理应如此。我这便护送你等出宫。母后,儿臣去送过华大小姐就回,今晚留宿宫中陪母后叙话。”
凤茜茜:“......。”这就应了?
耶律哲流袖一甩,转身又对着耶律和道。
“皇上,你且先回养和殿,皇叔晚些时候再去与你论事。至于鸣儿,母后久未见你,便陪本王一起留宿宫中闲话叙旧,若何?”
雷鸣自是不敢吭声,深知姐夫是怕他漏口风。
反倒是,耶律和啊了一声,懦懦开口。
“这...这已然入夜,皇叔为国事操劳,又为祖母生病一事奔波,有事尽可明日再议。”
作为一个十五岁称帝玩心未尽的少年,耶律和这两年来万事倚仗皇叔耶律哲,连奏折都交给耶律哲批改。就连耶律哲去江南巡视,奏折都是快马飞送江南的。
真真做到如非必要,绝不动脑,如要动脑,还得皇叔为好。
而他,只负责吟诗作赋兼花前月下。
所以猛一听到耶律哲竟要找他议事就觉头痛,自是极力推脱。
薄唇轻抿,一声嗯从耶律哲喉间溢出。
耶律和一个抖瑟,轻应了声好,转身就跑。
嗯,皇叔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他可不想明天早朝后被抓着批奏折!
凤茜茜没想到,话没说完,这穷鬼王爷竟然就放人,还亲自把她送到宫门。
如此好说话,完全出乎意料。
看来这男人有骨气,无心抓她来养兵。
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下,心情大好。
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往宫门而去,耶律哲直送到宫门外才下轿撵,让玄带着侍卫护送凤茜茜等人回风华楼。
本来是想让玄送回王府,但想到凤茜茜骂妖那句话,深觉此女并非善类。
为保住他那雕花大床,还是送至风华楼稳妥。
这般体贴周到让凤茜茜心虚,为之前误会他而觉得自己太过小气。
“那......多谢了。”
凤茜茜歪坐在轿上,对着耶律哲挥手。
额,明儿你怕不会这样说。
耶律哲目视轿撵从身前走过,为凤茜茜的乐观感到勇气可嘉。
“等等,美男......留个名呗?”
回云州城估计就见不着了,好歹留个名,毕竟面对面取暖过。
凤茜茜猛然从轿撵上转身,对着耶律哲吹了声口哨。
耶律哲脸一黑,脚下青砖瞬间寒冰覆盖。
这女人竟然还不知道他姓什名什!
不怪凤茜茜,实在之前两次见面场景都非常尴尬。她这么懒散随意也没有去问。
王府众人又均称王爷,哪个敢直呼名讳。而唯一在王府八卦耶律哲定婚史那次,又是听得雷鸣叫他姐夫。
所以这都见三次面了,她还不知道人叫啥名。
过份!本王会让你铭记一生的!
耶律哲流袖一甩,转身,气沉丹田,抛出三个字。
“耶律哲。”
凤茜茜捂耳,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报个名而已,要不要这么大声,生怕别人记不住似的!
......
同一时间,妖族王宫
一白衣男子狐狸眼紧闭侧卧美人榻上,白玉肌肤映衫得那如擦了渥丹般的唇更加艳红。
身下铺着雪白的白狐袭毯,一直连绵至旁边的龙床之上。
只见他左手撑头,右手紧握着一玫玉佩似在假寐又似在回想,脸上的表情似有哀伤又似有悔恨。
玉佩红色的绥带落在白衣上,恰似雪中红,触目惊心的殇。
榻边白玉矮几上,七彩玲玲盏白香瞭绕,淡淡桂花香随之飘散,淡去,直至化入空气消糜殆尽。
“王,七王爷求见!”
一人身狐面身着灰衣的侍从在门外轻声禀报,生怕惊扰了白衣男子的好梦。
原无梦,何来扰。
白衣男子狐狸眼紧闭,朱唇微启。
“宣。”
倾刻,一黑袍男子入内,身姿飘逸洒脱,不过却是和那仆人一样人身狐面。
“先前国师来报,化魂炉里多了一小白狐的精魂。”
“嗯,这次又是为什么?又是为争地盘恶斗?”
白衣男子依然闭眼,轻飘飘地问道。
“不是,这次是在人界被杀。”
“叫这帮狐崽子没事别往人界跑,偏不信。不是去偷鸡就是去耍妖威,再就是去贪那风花雪月,尝那人情爱恨。这回可好,丢了命,连狐爱都尝不了。”
黑衣男子嘴角一抽,低喃了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妖界的鸡有股妖味儿.......”
“嗯,确是不如人界的鸡香甜可口。”
“上次没了只猫妖,此次又没了只碧眼小白狐,且是在人界,该不会是......?”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彻底噤声,房中陷入静寂。
良久,白衣男子才睁开狐狸眼,眼中满满的哀伤令一双妖媚的狐狸眼暗然失色。
黑衣男子望了那白衣男子一眼,摇头。
刚刚还骂狐崽子们贪那风花雪月,尝那人情爱恨,自已还不是一样!
非但贪还沉迷其中!
“你还是忘不了......”
“忘不了当如何,她还是不肯来见我。”
白衣男子起身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皎月,修长玉手抚上胸口。
窗外桂树边一抹红绫闪过。
五百年了,你还是忘不了!
“发下布告,让狐崽子没事别往人界乱跑,本王不会为此去讨要公道。”
黑衣男子薄唇微张,却最终点头起身出门。
“这几日你来开妖族大会。本王去去就回。”
就知道是这样!
人爱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五百年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