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凌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咄咄逼人,既要江寒月的侍女,又打金册的主意,竟然全被先生听见了,当下不敢作声。
石新月缓和了脸色,对无瑕道:“你过来。”
无瑕不明所以,依言过去。石新月就对无瑕说道:“我收你做弟子可好?”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吃了一惊!
无瑕忙道:“先生,我不过是一个奴婢。”
江天凌却眼神闪亮的看着玉无瑕,“先生,您果然要收无瑕做学生?您给无瑕讲课的时候我在边上旁听可好?”
江寒月却哼了一声,“无瑕可是我的侍女,要旁听也是我在边上旁听才成。”
石新月自然没空理睬这兄弟俩,冷笑了一声,“奴婢又如何?我朝虽然规定女子不得参与科考,但是又没有规定女子不得为官!你既然有这等见识,拜在我门下好生学习,将来做个青山书院的女教习,让一群男儿拜在你门下做学生岂不是很好?”说完又猛然大笑起来,“那等场景,想想也过瘾!”
无瑕忙道:“多谢先生厚爱,奴婢却担当不起,还请先生收我家公子做弟子。”
自己教这位纨绔世子实在是老牛拉破车,吃力得很,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挺靠谱的先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坑得一个是一个。到时候让这位似乎挺厉害的先生管着江寒月,自己身上的担子就可以轻一些了。
石新月看着无瑕,又看看江寒月,沉声问道:“这文章到底是谁写的?”
江寒月忙笑着说道:“先生,您就别管是谁写的了。我们就跟着您学上这么几个月,我家侍女将来是要与我一起拜在谢国师门下的,若正式当了您的弟子,将来转移门庭,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石新月又发出一阵大笑,说道:“拜在谢国师门下,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谢国师收学生就像是在地里收大白菜,随便割一颗算一颗?看在你有这等豪气,不管你是蠢材也好,天才也好,我就认认真真教你几个月!”又斜睨了江天凌一眼,“好了,看在你要拿出两万两银子的分上,我也认认真真教你几个月。”
又对江寒月道:“等两万两银子到帐,你将你们兄弟俩的银子都给付了。嗯,三个月,马马虎虎,就算一万两银子吧。”
江寒月苦着脸问道:“先生,这个价格是不是太贵了一些?”
事实上石新月到这儿来老太妃肯定付过银子,但现在大家都将这事选择性忘记了。
石新月冷笑了一声,说:“如果你或者你的小丫鬟愿意做我的亲传弟子,我一分钱的束修也不要!既然不愿意做我的亲传弟子,我当然要狠狠收一笔学费,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江寒月急忙说道:“先生不要生气,我等收到钱就将先生的银子给送来。”
他心中也知道,石新月狠狠敲诈自己这笔,有着教训自己的意思,也有帮自己催债的意思,对这位莫名其妙的先生,他倒是生了几分好感。
吃完晚饭,无瑕正在一楼给江寒月整理明天的上课用具,银杏就过来了,拉长着一长脸,递给无瑕一封信。
“喏,有好事了,明儿个你就能飞上高枝了!”
无瑕有些莫名其妙,接过信,当着银杏的面打开了——竟然是江天凌的书信。
他这封信写得挺文邹邹的,正是时下文人雅士流行的那种类型,他用水墨画了一幅画,画的是后花园里那棵大樟树,怕无瑕看不懂,还在边上点缀上了假山亭子。
旁边写了极其风骚的两行行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无瑕忍不住噗哧一笑,问道:“银杏,人家给了你多少钱?一根金簪还是一根银钗?”
银杏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头上,心虚的说:“你在说什么?”
无瑕抬眼,看见银杏头上多了一根亮闪闪的珍珠银步摇,笑了一下,说道:“没啥,只是想你的这根簪子是不是要还回去?银杏啊,你是世子的人,居然还想着吃里扒外,真正好大的胆子!”
银杏吃了一惊,随即扁扁嘴巴,毫不在意地说:“什么吃里扒外?世子不喜欢你,我就要想办法将你给弄走!”
无瑕朝银杏伸出一只手,见银杏一脸莫名其妙,便说道:“珍珠银步摇大约七、八两银子吧?不要多,给我三两银子,我去赴约,免得你办事不力得把它还回去。”
银杏这才欢喜起来,“成,我给你三两银子,你去见二公子,我现在去回话——”
如果江天凌知道无瑕将自己这次赴约定价为三两银子的话,肯定会后悔。
无瑕收了三两银子后当然去赴约了,而且提早半个时辰过去不说,还顺手带上了几张狗皮膏药。
无瑕去赴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溢香园忘月居的楼上,此时江寒月正凭窗而立,神色之间有些悻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