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用了一个词许配。他愿意将儿子许配给无瑕,也就是,他承认了无瑕的云湘国继承人身分,甚至低声下气,将自己认为最不成器的儿子许配给无瑕,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不至于与无瑕争夺权力。
江瑾殷切的目光看着无瑕,等着她的回答。
金殿上,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包括站在大殿两旁的江畅和江啸,他们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和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到了这当口实在压抑不住,江畅那狂喜的目光和江啸那略显不甘的神色,都完整地泄露了自己内心的期待无瑕,会答应吗?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却仿佛有一百年这么漫长,只听无瑕一声轻笑,声音朗朗,“昭明皇帝,您可以杀死我,但是我不会答应。我的婚事,我的爱情,应该由我自主,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逼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江瑾的眼睛蓦然眯起来,“即便愿意用万里河山做我儿子的嫁妆,你也不愿?”
无瑕冷笑道:“是的,昭明皇帝,在您眼中,万里河山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在我看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适意!”
她的声音如珠玉落地,掷地有声,“万里江山做嫁妆,这当然很好,但是我不喜欢,我就坚决不接受!作为金晴星的女儿,我若是连选择的勇气都没有,又哪能拿出我的魄力去收拾我的河山?我连选择自己丈夫的权力都没有,又拿什么向下证明,我是下最有权力的人之一?昭明皇帝,您的建议真的很好,但是对不起,我不喜欢,所以我不接受!”
清亮而冷冽的声音像冰珠子一般,一颗一颗从无瑕的嘴巴里蹦出来,仿佛落在地上,溅到空中二洛到在场每个饶心底,然后留下一片沁凉的回音。
短暂的寂静之后,江瑾冷笑起来,“成,你既然不愿意,那就成全你。来人,将云湘国余孽金无瑕拿下,关进牢!”
完,江瑾低头斟酌之后对无瑕的处置,耳边却突然听见惊呼的声音,一时之间不明所以,急忙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儿子竟在江舒的挟持之下。
江瑾听见了江舒的声音,觉得就像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一般冰冷。“皇上,请您下令四周侍卫撤去弓箭。”
南名山的声音气急败坏,“江舒,你疯了!”
本来老老实实待着的江舒,在江瑾话音刚落时蓦然行动,他旁边就是带刀的侍卫,趁人不察,他猛然出手抢夺了一名侍卫腰间挂着的宝剑,然后一个鲤鱼打滚就滚到江啸的身边。
金殿外的弓箭手本来就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担心误伤了皇帝,等到四皇子被江舒挟持后,他们更不敢有所动作。
江舒将宝剑架在江啸的脖子上,江啸竟然也不太惊慌,只是摇头道:“你这样的法子,行不通的。”
江舒却微笑以对,“不管行得通行不通,如果能拉上四殿下垫背,定然能在青史上留名,也算是改写了峻崎国的历史,我这一辈子也不算白走这一遭了,您呢?”
“江舒!”厉声呵斥的是连长安,“如今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你是被冤枉的,皇上自然会还你自由,恢复你的世子身分!你现在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是发哪门子疯!”
“还不赶紧将手中的刀放下!”话的是另一个大臣,“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如何能这般悖逆无礼!”
江舒呵呵一笑,凉凉道:“我就是悖逆无礼了,你还能怎么着?”
“江舒!”冷声斥责的是江凌,“你我兄弟一场,今的事是我事先做的调查不够,但是无论如何,君父就是君父!你如何能为了一个女人,昏昧到这般地步!”
“原来你知道我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到了这般地步。”江舒哈哈大笑起来,“江凌,你老实与我一句,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今会图穷匕见,逼杀我到这般地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保证皇家血脉的纯正才如此作为!”
江凌怔了怔,随即喝道:“胡袄!”
江舒笑着摇摇头,“你不如我,你也不如江啸,甚至不如江畅。我看过你盯着无瑕的眼神,我知道你对无瑕也是志在必得。江畅对无瑕有贪慾,他就设计陷害,即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江啸对无瑕也有贪慾,当面求婚不得,他随即走皇上的路线,也算正大光明……只有你口不对心,外表看来是光明磊落得很,实际上却不知使了多少鬼魅伎俩!”
江舒出这句话的时候,被江舒挟持的江啸,眼神里掠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江凌怒道:“胡袄!”
江舒笑道:“得撩了,我也不与你废话了,你得对,我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会变得如此。就在几之前,由莲贵妃主持,我与无瑕已经订下婚约,从此之后无瑕就是我的女人,作为男人,我又怎能看着别人将我的女人许给其他男人?作为男人,我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身陷险境?昭明皇帝,您也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麻烦您快点下令,否则的话我们就陪着江啸一起死在这里,以金殿作为棺木,让群臣为我们陪葬,倒也不错。”
“胡袄!”厉声呵斥的是南名山,“那日在演武场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婚约只是莲贵妃娘娘一句话而已,你们未曾请媒人,不曾行过六礼,如何称得上是夫妻?现在女方的身分已经明了,你作为峻崎国皇室子弟,并且与云湘国有杀父之仇,如何能与云湘国余孽成亲?快快将剑放下,我们向皇上求情,皇上向来慈爱,定然能饶你一命!”
“南将军,你的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只知道,我喜欢无瑕,无瑕也很喜欢我。既然昭明皇帝下过那样一个圣旨,莲贵妃还过那样一句话,我又当众发过誓言,那么我就必须遵守。玉无瑕是一个身分低微的侍女,她是我的妻子玉无瑕是身分高贵的琅琊郡主,她是我的妻子玉无瑕是云湘国余孽,她还是我的妻子!一个男人,如果连保护自己妻子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立于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