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1 / 1)文清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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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槐高柳咽新蝉,盛夏时分,骄阳似火。

午后时分,清然阁。

凤韶和璟王一齐出现在观台席上,璟王一袭绀青色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散发着淡淡华彩,步履轻缓,说不出的尊贵雅致。而他身旁的凤韶,像是二人约定了好了般,她身上穿的衣裙颜色也是淡淡的水蓝色,和璟王身上衣袍颜色相映。凤韶身着水绣折枝堆花襦裙,淡扫娥眉,明媚的阳光些许洒在她洁净如玉的脸庞上,将她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照的更加白皙。此刻凤韶少了几分昔日的冷傲,她的脸色多了几分笑意盈盈,倒显得有些温顺的站在璟王身侧。

二人站在一起,属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般,引得周围人议论纷纷。

唐锦华在不远处招了招手,憨笑喊道:“妹夫!来这!”

这一声妹夫却叫的凤韶红了脸,她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步临风观察到后欣喜的上扬唇边,他带着凤韶走过去。

尹鸢也跟着起身上前迎着凤韶,她拉着凤韶入座,示意婢女沏茶。唐锦华拍了拍步临风肩膀,笑道:“走啊,我们下场射花箭去!”

步临风下意识的去看凤韶,引得唐锦华和尹鸢二人更为满意,尹鸢笑着打趣道:“放心吧,我会护好你未来娘子的,你放心去吧。”

凤韶的改变尹鸢可是尽收眼底,以前的凤韶总是淡漠疏离的,别说对待外人,就是和唐家人在一起,她尽管是有时话多,脸上的神情却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慕安和步临风接连死后,尹鸢看着凤韶目光暗淡的样子,甚至以为她彻底心灰意冷,再也不会开心了。幸好的是,出现了这么一位璟王殿下,不说璟王人生的怎么样,可看着凤韶是时不时上扬的唇角,尹鸢多少也会觉得璟王待凤韶很好。

尹鸢嫣然一笑,开口道:“我呀都看着呢,瞧着这璟王殿下眼里满满的都是你,想来我和你大哥也可以放心了。”

凤韶朱唇轻抿,似笑非笑,她顺着尹鸢的视线抬眸看向场下的步临风。

忽然,一个婢女匆匆走过来,低声禀道:“夫人,齐国公夫人要走了。”

尹鸢连忙站起身,她对凤韶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送送齐国公夫人。”凤韶微微一笑,点点头,看着尹鸢快步离去。

在凤韶低头喝茶之际,听到有一女声响起,“唐小姐不是最爱出风头了吗,这会儿怎么又不上场了?”

另一女子接着道:“您呐是忘了,她右手都用不了了,上场做什么,丢人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笑声,凤韶才抬头看去,只见萧颜和一些与她交好的官家小姐站在桌案前聊天。

礼部尚书孙家的小姐看到凤韶抬头,继而讥讽道:“这扫把星还敢出门,可别把霉运带给我们。”

一旁的张小姐笑说道:“不出门哪能勾搭到人啊。”

孙小姐会意一笑,说:“也是,真不知道她是哪学的那些个狐媚子功夫,把男人们勾引的一愣一愣的。”

张小姐看向萧颜,附和道:“萧小姐你可真是倒霉啊,遇上这么个扫把星,克死了慕公子。”

萧颜故作委屈,她绢帕抹了抹眼角,在其他男子眼里看着倒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她道:“当初慕安已经和她摊明了要同我好好过日子,哪想到她还使了劲的勾引我家慕安。唉,妹妹们啊,我作为过来人劝你们一句,千万别让你们的夫君靠近她,不然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小姐连忙点着头道:“是啊是啊,还有步侯爷,当初不也传步侯爷喜欢她吗,结果步侯爷就战死沙场了,她这克人可真是太可怕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人影冲过来,打了孙小姐一巴掌,孙小姐跟愣了神似的实在不敢置信,待她缓过神来捂着脸颊抬头看去,只见尹鸢满脸怒气的看着她。

孙小姐刚要发作,却想起尹鸢的身份,便也不敢作声,萧颜看不过去的喊道:“你凭什么打人!”

尹鸢看向萧颜,冷哼一声道:“我打她怎么了,我有诰命在身,就是她见了我都要行礼,她嘴巴太过刻薄,我教训她,不可以吗?”

尹鸢冷眼扫过方才叽叽喳喳议论凤韶的人,肃声道:“一个个的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倒跟个长舌妇似的,嘴巴那么恶毒,有没有点教养?”

尹鸢怒气十足的目光看向孙小姐,她道:“亏得你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就是这般礼数教养?用不用我找个宫里的嬷嬷好好教教你,省的你在外面丢尽礼部尚书的脸面!”

其他人碍于尹鸢的地位不敢多语,只有萧颜敢对峙道:“呵,这世道怎么了,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吗?她唐锦韶本来就是会勾引人克死人…”

萧颜还没说完,尹鸢就大声打断道:“你自己没人喜欢看别人就觉得像在勾引人了?唐小姐有追求者是她才貌双全,而你呢,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寡妇罢了。”

‘寡妇’二字犹如一把利剑狠狠的扎了一下萧颜,她刚要破口大骂,随后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说道:“尹小姐何必这般呢,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受害者吗,当年你的孩子指不定是让谁克死的呢。”

尹鸢冷笑一声,回道:“你还敢提我的孩子?是啊,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没的,恶有恶报。不过萧小姐你说错了,我跟你可区别大了,你是个寡妇,夫君死了只能回你的娘家,有没有人还肯再娶你都是难说的,而我不一样,我夫君疼爱我,婆家喜爱我,生活过的可是顺意的很呢。”

萧颜实在是忍无可忍,她这些年积攒的怒气此刻全然上头,外人的嘲笑谩骂,每每她看到凤韶和尹鸢过的如此快乐幸福,她就越发生气。萧颜冲上前作势要打尹鸢,一旁的小姐们连忙拦着。

场下的唐锦华和步临风恰好结束赛事回到席上,看见这边有吵闹声,便加快了步伐走过来。唐锦华上前搂过尹鸢,冷声道:“干什么!”

人尽皆知唐锦华十分有八分像足了唐将军,往年征战时的神武威严一直显露出来,除了尹鸢是因和他情投意合,安阳没几个女子喜欢这样凶气十足的将军。唐锦华这一开口,不怒自威,其他的官家小姐更是不敢多语,接连退后。

步临风走到凤韶身侧,眯哏射出一缕寒光,眼神扫过围在这里的女眷,语气有几分阴森道:“怎么,有人趁我不在,欺负璟王妃?”

女子之间拌嘴吵闹是小事,可若上升到了北越和南黎,璟王去御前告上一状,说有人有意破坏两国邦交,那可就是必死之罪了。

那些女眷也顾不得其他,三三两两地散了。孙小姐拉扯了一下萧颜,萧颜狠狠的瞪了一眼凤韶,随着众人离开。

唐锦华始终没有松手,他搂着尹鸢,二人站在一旁窃窃私语。步临风俯下身在凤韶身边,握起她的右手,二人相视一笑。

看了不大一会,凤韶觉得甚是无趣,身体也乏了,步临风会意的在一旁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的伤刚痊愈没多久。”

尹鸢听此转头看向凤韶,见她脸色是不大好,便附和道:“是啊,反正一会也没什么事了,那些官眷都准备散席了。让璟王殿下送你回去,我和你大哥等到最后都结束了再回去。”

步临风站起身走到她的背后抱她起身,凤韶点头示意,跟着步临风离开。

二人路过长廊时,听到声响,步临风下意识的拉住她,二人躲在拐角处,他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纳兰召!都到南黎了你为什么还躲着我!”凤韶听声音像灵歆公主,而对方叫的人正是西凉的纳兰召将军,凤韶连忙仔细去听。

“纳兰召,你究竟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我的心意你到底几时能懂?”步临风的神情还是往常那般似笑非笑,而凤韶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之态。

如果她没猜错,那么灵歆公主是喜欢纳兰召的,可灵歆公主才比她大个三四岁,而纳兰召将军应该是和父亲差不多一辈的人,他们二人之间怎么也是要相差二十岁左右的,怎么会……

“公主如此尊贵,不是末将这等可以接近的。”

“什么尊贵?什么不能接近?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一直护着我?”

“保护公主是末将的本分。”

说话的女子竟抽泣起来,她泣声道:“纳兰召,你若还是推开我,我回去就应了和亲,嫁到北越去,省着你看见我心烦!”

沉默了许久,步临风微微伸出头去望,环视见空无一人才放心道:“应该是走了。”

凤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步临风低头去看,只见凤韶正在发呆。他笑问道:“怎么了你?”

绿树蔚然,相互交错着枝蔓,落日暖阳透过错落的树叶间洒下金辉漫漫,光束点点照映在凤韶的脸庞上。

凤韶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步临风牵起她的手,柔声回道:“一辈子太久,只争朝夕。”

是夜,明粹宫。

灵嫔端坐在桌案前,殿内空荡的没有一个宫婢在守,灵嫔耐心的挑着火烛。一个人影悄悄靠近她,他极其体贴侧过脸,手轻轻拂过她白嫩的脸颊,姿势既不轻佻,也很亲密。灵嫔触电般蜷缩着肩膀,恰似依偎他。

“这群奴才做什么吃的,没有一个人在这伺候着。”

灵嫔倾身媚笑,笑意漾在眉梢,平生风骨妖娆,也皆在眼角。她开口道:“若是他们都在,太子殿下怎么来?”

太子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转头面向他,当他对上她深情款款的目光,仿佛蓄满这世上最温柔的日月,最动人的水泊,使人迷失,使人沉醉,使人抵抗不了那份魔力。

他为了清醒理智,松开她自顾坐到桌案的一边。灵嫔千娇百媚伏在桌案上,距离他不过很短的距离,太子隐忍着舌尖舔过门牙,她发出清铃般的笑声,声音轻灵娇媚,说着:“你多久没来我这儿了。”

太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从她倾泻的青丝上拿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一阵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他回道:“最近两国使臣前来,我忙的很,你看,我忙完了第一时间就来你这了。”

灵嫔端起身,笑而不语,开始斟茶,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要杀你。”

太子先是一愣,待他反应过来后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

“他要杀你。”她收起万般妩媚,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的肃定。

太子眯了眯眼,呼吸声都很浅,似乎陷入深思。灵嫔勾起唇角,继续说着:“白楼的人已经入城了。”

“你从哪里听说?”

灵嫔摸了摸耳朵上的珠坠,讲道:“自然是偷偷听见的。皇上身边有个暗卫,好像叫阿青,你知道吗?”

太子顿了顿,而后点点头,她接着道:“这件事皇上只让他去做的。”

别说灵嫔了,就连皇后都不知暗卫的存在,他也是收买了父皇身边的首侍才知道的。太子的眉梢挑了挑,语气凉薄几分,问道:“我是他亲封的太子,他怎么可能会要杀我?”

“你贪污受贿也就罢了,都胆大到在盐业上动手脚,都危害到了他和国家的利益,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皇上最忌惮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太子笑容戛然而止,她看出来他半信半疑,他对她其实防备很深,不论这份情感有多难以割舍,在他心里她只是个棋子和玩物罢了,和他的东宫之位相比,她还不是说弃就弃的。

但起码他还是动摇了。

灵嫔掩唇打了个哈欠,道:“信不信由你,他已经对你起了杀机,而且他会把你的死想法子扣给北越人,借此机会便有理由阻止唐锦韶出嫁,还可以在边境国事上有一个把柄。你没了,还可以有人顶上东宫太子之位,你的一条命去换他的千秋基业稳定,值。”

语罢,她一口气吹灭了案上的烛火,他思量片刻后起身离开,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自己喘气的声音,很久之后才压抑回心底的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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