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派联盟对柯三光的处决结果是无限期关押。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众说纷纭,许多正义之士恨得牙根痒痒,叫嚣要闯入泰山派江湖狱,击杀恶贼。
可实际上,他们只是叫唤得很厉害,却没人真的去闯江湖狱。
唐虎兄妹离开泰山派,继续向金陵走去。
不过在离开泰山之前,已经放出话去,说,屠龙刀失而复得,他们将继续押镖之路。
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去铁匠铺那里买了一把大搏刀,背在肩头,看起来比原来那柄刀还要宽,还要大。
这一日他们路过清水河,结果尤小皮突然冲着河水大骂,骂河水里的老王八不是个东西。
结果可闯了祸,这条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河里,竟然潜伏者一只巨蚺,那老王八是巨蚺的师父,如今被骂,它勃然大怒,掀翻了他们的小船。
经过一番折腾才上了岸,可天色已晚。
“算了,咱们再往前走走看,反正也不累。”武松晾干了衣服说。
“好,听三哥的。”小米收拾行李
走进了山路,在前面不远处,看到影影绰绰一些火光,当他们靠近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奋力挖掘山土,已经应挖了有些时候了,只能看到土从下面扬上来,却看不到挖土的人。
围绕着土坑还有一群人,距离还是有些远,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这时唐虎带着妹妹们向山尖儿走去,想居高临下看着半山腰上的情况,两个小屁孩跟在后面。
“这大半夜的,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呢?”小米躲在一棵树后,抻着脖子向下看。
“他们在挖坟,我以前听说过有些人专干这种营生,道上的人都叫他们土夫子,据说还有人发了财。不过这是一个缺德的行当。”唐虎年纪也不大,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半夜挖坟的场面。
“可我觉得他们不像是盗墓的,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尤兰觉得有些诡异,躲在小米身后,斜歪着身子。
“走,咱们再向前靠近一些。”唐虎带头走了。
——
一个神情紧张的老者,正蹲在距离墓坑不远的地方,一口一口抽着烟。烟草这东西,还是嘉靖年间从吕宋岛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儿。
在这忙活的人并不少,其中还有一些村民模样的人,跟着一起挖土、运土,还有人在扛方木。
“大家手头都麻利点,耽误了时辰就不灵了!”
一个眼神锋利的秃头汉子,看来是这伙土夫子的领头人。
“对对对,大家都快点,好不容易请来道儿上的朋友,别浪费人家的时间。”抽烟的老者说话了,村民好像都很拥护他。
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看老者的神色,好像并不是很领那位“道上朋友”的情,甚至还有些怨气在里头。
“咱这地儿已经连续三年没下雨了,井水也枯了,这种事发生在清水河边上,真他娘的邪了门,老百姓种点地儿不容易,还要跑去清水河取水,来来回回力气都丢在道儿上来。”老者感叹了一句。
眼神锋利的秃头汉子瞥了抽烟老者一眼,口气不善地道:“唉我说老李头,你倒是放个屁,这次雇崔道长来帮忙,你到底能给多少钱?没钱,给米也成。”
老李头紧嘬了两口,烟斗里的烟却灭了,抖了抖烟灰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咱们拜北绿林的菩萨,讲究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与一品堂那些野路子不同,他们口头上说的是劫富济贫,可实际上干得都是缺爹少娘的生意,我想他们死了,阎王爷不会轻饶了他们。”
“少废话,赶紧唠钱的事,我还没跟人家道长说呢。”
“你个小兔崽子,你急什么急?老子在道儿上混的时候,你娘还穿开裆裤呢。”老者站了起来,一瞪眼地说,“上次我们来开棺,带来一名茅山道士,那道士说,怕自己镇不住这东西,所以我们没敢开。从那以后,你小子跟我说话就硬气了,你以为我老李头是骗你家钱的?要不是乡亲们求到我,你以为我爱蹚你们的浑水?”
秃子被骂得委屈了,眼神也不锋利了,三十好几岁的人,竟然被骂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道:“反正上次给你不少钱,失败以后,你说让我找道士,还说你出钱,可人家都来了,你也不说给多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要记住,不敢开棺的道士未必是低手,而莽莽撞撞就敢开棺的,才是最危险的。你找的这个崔道长,要我看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你小子还想让我给他钱?”老者冷笑一声:“也行,一会儿开了棺,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如果镇得住这东西,我按照江湖规矩,给他二倍的价钱。可如果他镇不住这脏东西,那咱们可要另算。他把命搭在这里,我老李头也不管。”
秃头汉子不说话。
老李头不看他,往墓坑那边走,愤然挥手道:“还要多长时间?”
“快了,快了。”干活的人回了一声。
老李头走了过来,手托着人字横梁架,向下面看了看,一个黑漆棺材已经能看到了棺材板,上次没敢开棺,他们又把棺材给埋了回去,不过回填土并不多,这次开工倒是省了不少事。
由于都是松土,老李头觉得能起来了,于是命令几个壮实小伙子,跳下去,在棺材下面用小型土耗子掏洞,然后把吊棺绳从棺材底下顺过去。
把绳子系好,兜底儿托住棺材。
“老爷子,行了。”
一个壮小伙子跳了上来,对老李头说。
老李头点了点头道:“大家先别着急起棺,待我下去跟少奶奶说两句话。”
这句话说完,也没等别人搭腔他就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后,他伸手拍了拍棺材板。
里面毫无反应。
从兜里掏出三枚银针和三张黄纸符文,分“天地人”三才位定住符文,掏出一把匕首,在棺材板上刻了个两个字,一个是“李”字,一个是“奠”字。
“二嘎子,点灯,立棺头。”
二嘎子愣愣道:“是,老李头。”
“混账东西,‘老李头’也是你叫的吗?”二嘎子的父亲骂了一句:“叫李爷。”
“算了算了,一个烧白活儿的傻子,我能跟他计较?”老李头摆手道:“众人准备起棺,起棺之前,给少奶奶磕头!”
“是!”
老李头带队,跪在了坟坑前,恭恭敬敬喊道:“少奶奶生时受了委屈,灵魂不走,老李家小子带着您的乡亲后人,来给您赔个不是。今日起棺,打扰少奶奶清静,望少奶奶开恩别怪罪我们一群小的。只要灭了妖孽,定然给您换土挪坟,去个青龙高耸地,给您太牢供奉着。”
说完这些话,老李头大声喊了一声:“起棺!”
汉子们一起发力,以人字横梁架为支点,只听一阵麻绳拉紧的咯吱声,那黑色大棺材徐徐而升,已经高于地面。
“给少奶奶架方木,托稳了。”老李头又喊。
一群壮小伙子,把事先准备好的两条丈长方木垫在了棺材下面,拉绳子的人慢慢松手,把棺材放到了方木上。
这些事办完了,老李头猛然转头,望向打坐一旁的崔道长,大声道:“崔道长,糙活儿咱们都给您干完了,剩下的精细活儿就看您的了。”
道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手摆浮尘道:“李德州,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百十来岁的人,怎么火气还那么大呢?从你对我说话的态度来看,好像对我不太信任啊。呵呵,不过这并不要紧,咱们走着瞧。”
老李头目光阴鸷,盯着崔道长没说话。
崔道长把浮尘插在颈后,抖了抖袖子,神情放松地走到棺前看了看,突然手里多了一把刀,刀身是直的,不长,看那刀的形制好像是个老物件,应该是唐朝时的障刀。
他持刀,在棺盖下面的缝隙里游走,他几乎走了一圈,突然哼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三叉钟来,握在手里摇晃不停,口中嘀咕破土咒。
念完咒,他本应该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对纸扎童男女烧掉,可他突然停下脚步,从袖子里拽出一根针来,插进了棺材缝里。
老李头大惊道:“崔道长,你这是何意?”
崔道长抬头看了老李头一眼,慧黠一笑,竟然没说话,他又重新转了一圈。
转到棺材前面的白蜡面前,他突然伸手,掐住了蜡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开棺吧,不过是一个修炼不到二百年的小小邪祟,看把你们吓得那样,真是可笑。”
“你确定它只有二百年?”老李头拦了一下。
崔道长正色道:“怎么着?你们不是说这位少奶奶死了一百九十年吗?她的棺材里,难道还能蹦出来超过这年头的东西?”
“崔道长,我老李头可不是倚老卖老,依我看,你的眼力好像不太够啊。难道你不知道,有些邪祟能甲子轮回吗?如果这期间它突破成功,一百九十年,足够它炼化三次。”老李头眯了眯眼睛,“那可就不是二百年的道行了。”
崔道长一瞪眼,指着老李头道:“你一个盗墓贼出身,我懒得揭穿你,你还跟我装什么大瓣蒜?我堂堂崆峒派道士,还不如你了吗?”
老李头也瞪眼:“崆峒派自然是名门大派,小老儿不敢诋毁半句,可是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并不清楚。”
崔道长摆了摆手:“好了,你休要跟我废话,如果你怕了,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我怕?”老李头冷笑道:“是的,我确实很怕,我怕这些乡亲们跟我来,我却带不回去了。”
“既然你是担心乡亲们的安危,那么你们都走吧,贫道自己一个人对付它便是。”
“如果你死了呢?”老李头瞪眼。
那崔道长竟然跳上了棺材,并且还坐在了上面,敲着棺材说:“如果我死了,我愿赌服输,认栽了!”
就在老李头跟崔道长吵架的时候,山后跑来两个小女孩,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绿。
身穿红色小袄的小女孩领先半步,玩了命地奔跑,瞪着一双大眼睛,咬着牙,两只小脚丫癫狂交替,好似旋转的车轮。
一边跑,还一边展开两只小胳膊,好像是想挡住身后绿衣小女孩,别让绿衣小女孩超过她。
身后绿衣小女孩,跟身前红衣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奔跑时的神态都一模一样,她伸手扒拉身前的小女孩,好像是想超过她。
两个小家伙跑得简直是太快了,一溜烟就冲了过来。
可惜此时大伙儿都在看老李头和崔道长吵架,没人注意到黑夜里跑过来的两个小屁孩。
“三哥说了,你们别动那棺材!”
距离棺材还有三丈远,身后绿衣小女孩突然喊了一声。
突然红衣小女孩生气了,气鼓鼓地说:“明明是我跑得快,应该我先说!”
“唻唻唻!”绿衣小女孩做鬼脸,“反正我说完了,气死你,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