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的欢迎酒会一直喝到子时,阿松师兄给阿笙倒酒他不喝,给他夹肉他不吃,他说自已从小在玄音寺长大,跟着师傅吃斋念佛习惯了,不近荤,不近酒,喝酒吃肉便是犯了戒。
“这里是玄武门,又不是玄音寺,哪儿那么多破规矩?”
“师傅说过,佛法在心中,我不能因为离开了玄音寺就破戒。”
“你这孩子真迂腐啊,这样如何降妖?”
阿松把倒满酒的酒杯使劲往阿笙嘴里塞,他用双手都挡不住,忽然一只手从头上略过,拿过阿松手里的酒杯,伴随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你逼一个小孩喝酒像什么话?我替他喝了。”
阿笙抬头一看,替他解围的是白天在山上自称“信游”的少年,刚到嘴边的“谢谢”又咽了下去。
“燕子初你出来管什么闲事?咱们师兄几个教新入门的师弟做规矩,你没事儿就去屋里睡大觉,别指手画脚的。”阿松对待这个燕子初的态度极差,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穿灰衣的师兄都朝他露出十分鄙夷的目光,他自己倒不以为然,一屁股把阿笙挤到旁边,硬生生插在两人中间。
席上的几位女弟子见到燕子初坐下后都放下了筷子,饭都不吃了,全都眼冒星光朝他那边看,甚至还有几个为他举起了加油的小拳拳。
“嘿!燕子初你什么意思?掌门师傅说了新来的小弟归我管,你闪一边儿……”
“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燕子初抓了一把花生米往阿松嘴里塞,阿松气到双脚跳起,论辈分论年龄他都在燕子初之上,然而这个师弟向来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他平时就尤其看不惯他,如此一来更是火冒三丈了,想都没想就从腰里拿出一把青铜法戒对准燕子初的脖子。
“我今天就要在师弟面前好好收拾你!”
“你拿个破铜烂铁杵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妖。”
“我先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免得师弟们都跟你一样不学好,不把师兄放眼里!”
看到燕子初被力大无穷的阿松压的无法动弹,几位小师妹瞬时花容失色,有几个反应快的一边叫喊一边朝燕巳钦的禅室跑去。阿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不轻,一个劲劝阿松放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来玄武门还不到十二时辰就引起了一场风波。
“两位师兄不要打了,若是惊扰到掌门就不好了。”
“掌门来了才最好,我倒要让掌门看看他的亲侄子是怎样目中无人!自己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除了坑蒙拐骗,你还会什么?连一只小妖都没有抓过,仗着掌门是自己亲叔叔就不把师兄们放眼里么,这种人我早就想教训了!如果离开了玄武门,离开了燕巳钦,你什么都不是!”
这番话信息量挺大的,全被匆匆赶来的燕巳钦听在耳里,身为他们的掌门面对打架这种事他只能摸摸额头,抬抬手,说:“阿松,法戒不是这么用的,我没教过你吗?”
见掌门出手阿松只得气呼呼松开手,燕子初转身就走,硬是被叔叔拉住了手。
“子初,为什么打架?”
“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他要在新来的师弟面前教我做规矩。”
“掌门,今天是他先惹我!”阿松怒指燕子初道。
“我惹你什么了?”
“你把花生米塞我嘴里!”
“允许你把酒塞新来的嘴里,就不许我把花生米塞你嘴里?”
“我敬酒你管得着吗?”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掌门只觉得脑仁疼,只想赶紧解决此事回去继续看他的《我和妖怪谈恋爱》,他看着愁眉苦脸的阿笙问,“阿笙,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阿松师兄给我喝酒,但是我从小在玄音寺长大,答应过师傅此生不近酒肉,后来他……”阿笙指着燕子初说,“他帮我把酒喝了,阿松师兄觉得他多管闲事,就吵了几句,他就把花生米塞阿松师兄嘴里,阿松师兄就用法戒打他了。”
听完这番解释燕子初露出鬼魅一般的笑对阿笙说:“新来的,解释的挺好,不过我有名字的,骗你一回还记仇了是不是?”
“行了行了,我听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回去睡觉去。”在掌门的指令下大家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里,阿笙和几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师兄住在东面的房间,他把自己带来的法器放在床头。那一晚彻夜难眠,突然就想起了小屋的爷爷和靖云哥,还有刚刚化身人形的小珞珞。
清凉的月色下,燕子初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诗卉师姐回屋拿了一件披风给月光下的他轻轻披上,偌大的玄武门,恐怕只有诗卉才懂他的哀伤。
“阿松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是嫉妒你。”
燕子初回过头,笑容异常苦涩:“其实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学无术,一无是处,还目中无人。”
“阿松他冲动莽撞,而你特立独行,遇到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的。还有啊,师姐一点也没觉得你不学无术,你那么聪明,记性也好,一学就会,你只是懒得去学罢了。”
“诗卉师姐你这么夸我不怕我爱上你吗?”
“小鬼,又没个正经了是不是?别站在这里了,夜里风大,回屋睡吧。”
“谢谢师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帮你搞定我叔叔。”“子初你……”诗卉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他坏坏一笑逃走了。其实整个玄音寺的弟子都知道诗卉对掌门燕巳钦情有独钟,当年为了他从朱雀门转来口碑极差的玄武还引起过轩然大波,无奈燕巳钦天生就是这方面的白痴,看再多卿卿我我的书,也治不了他一见女人就害怕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