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连天，巍峨的昆仑山在茫茫飞雪中更显苍茫，看不见尽头的苍天之下一条银色的巨龙在狂风中咆哮，拼命撞击岿然不动的昆仑山，直到声嘶力竭，精疲力尽，散落的龙鳞和漫天飞雪一起落入冰冷的昆仑河里，最后它也跟着跌入浩瀚的河水，刺骨的寒冷再一次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重复着同一个梦，想忘掉，却发现记得更牢。

晨曦洒满青龙门的屋檐，信游推门望着天池一望无际的晴空，身上的冷汗渐渐散尽。

自从鹿离进门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修行，他每天都起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信游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绕着山路跑了一圈。

“师兄。”鹿离跟他一样话不多，如果不是自己崇拜的人，恐怕连这一声“师兄”也说不出口。

“准备的怎么样了？”

“师兄指的是轮学一事吗？”

“正是。”

“其实对于每天勤于修炼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大差别。”

信游面露前辈该有的谦和，点头微笑道：“是你的话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最终你会跟哪位师兄弟轮到一起。青龙门以外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要和谁一起轮学的？”

鹿离想也没想就给出了极为冷漠的答案：“谁都一样，我不靠他们，他们也别想靠我。”

眼看这个话题即将终止，晨钟在此时敲响，算解救了信游门前逐渐冻结的气氛。

不到半个时辰，四大门派旗下所有弟子加四位掌门齐聚仙人洞前，三位长老容立于高台凝视门下众弟子。一年一度的“轮学”算得上门派大事，届时所有弟子会被打乱门派，两两组合进行为期十日的修炼，主要还是为了让大家多接触自己门派以外的修炼方式，让自己的修为不止局限于同一个门派。

不过对于人数最多的玄武门来说，无论怎么组合其门下必定有人要跟自己人轮学，轮来轮去都是乌合之众。

在选人之前苏登丰在高台上声情并茂讲了一个时辰关于“轮学”的重要思想和深远意义，除了阿笙以外其他人都听到想死的地步，终于临近尾声，苏登丰“咳咳”两下，道：

“暂且说到这里，其他的也不多说了，你们都知道，接下来我们进行抽签选人。”

说到这里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弟子们突然活跃起来，好像跟接下来的轮学比起来，抽签这一环节才更有趣。

安排抽签的是段伊川，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深色的盒子，盒子里装满了信封。抽签之前也不忘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主要还是围绕刚才苏登丰的思想与意义又展开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最后话锋停在玄武门上：“由于玄武门人数众多，所以难免你们要与自己人一起轮学，不过你们也不要失望……”他放眼望去，玄武门竟没一人露出失望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在打哈欠，那个人就是当家掌门燕巳钦，突然被点名他收也来不及，一个好好的哈欠停在半空。

段伊川摇摇头，接着说，“看来我是多虑了，我们燕掌门对轮学似乎很有信心，不要忘了十天后还要验收你们的轮学成果，排名靠后的话还会给你们一些额外的加练，这个相信燕子初深有体会，加练的滋味不好受吧。”他眼光扫到心不在焉的燕子初身上，他宁愿用脚玩蚯蚓也不回应他，段伊川只能没趣的撸撸胡子。

“段长老，抽吧。”眼看临近中午，一语大师宣平提醒道。

“好，现在开始，我叫到名字的上来拿一只信封，里面写着的名字就是未来十日将与你们共同轮学的人，当然了，如果被选中的人不愿意，也可以提出，我们再进行第二次抽选。第一个，天仁……”

阿笙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心里一直是默念着“信游”走过去的，从一堆信封里挑出一封，闭着眼睛打开，挣扎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睁开。当他看到白纸上确确实实写着“信游”的名字时激动到双脚跳起。

然而还没叫出声就被站在后面盯了他很久的燕子初捂住嘴，他一把抽掉他的“信游”，把自己手里的纸塞进他怀里，还轻声安慰道：

“小师弟，你不需要信游，你需要的是她，别谢我。”

“可是我想……”

“拿着她，万里挑一的女人。”

“我不要女人……”他偷偷嘀咕，翻开信纸一看上面写着“闻人夜”三个字时一阵欣喜再次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男弟子也都在窃窃私语到底谁会抽到“闻人夜”，与她共度十日的修行之路似乎比修行本身还要吸引人。

“谁！谁偷走了我的闻人夜！我抽到的是闻人夜！被谁偷走了？！”暴跳如雷的人是白虎门弟子，他刚才还激动的像个傻子，现在真成了一个傻子。

听闻吵闹阿笙忽然想到什么，顿感心慌，直问燕子初：“燕师兄，难道这是你偷的？”

“我地上捡的，没事，安心拿着。”他拍拍阿笙的肩，然后大声对那位白虎门弟子说，“谁说闻人夜是你的，明明是我小师弟抽到了。阿笙，给他们看看你抽到的信。”

阿笙心虚到拿纸的手都在抖啊，果不其然那白虎门的弟子火冒三丈冲过来，嘴里吼着：“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燕子初一把挡住他，全然一副你再靠近一步就试试看的样子，对他说：“怎么证明这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看它会不会睬你？”

“你……燕子初一定是你搞的鬼！闻人夜分明就是我抽到的！三位长老这里有人出老千！”

三位长老交头接耳，每年都有人挣着与闻人夜一起轮学，不是吵得面红耳赤就是打得头破血流，闻人夜自己倒显得非常冷静，冷眼旁观这群傻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

眼看白虎门的人越吵越凶，苏登丰摆出老好人的态度告诉他们：“刚才和两位长老讨论了一下，既然无法证明谁抽中了闻人夜，那就让闻人夜自己来决定吧，是要跟白虎门的风鹤鸣，还是跟玄武门的余笙轮学，阿夜，你选便是了。”

此言一出白虎门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就算这张纸没有被燕子初偷梁换柱，闻人夜也有她的决定权。

不仅仅是阿笙和风鹤鸣，在场所有人都在期待闻人夜的选择，她双目如锋利的刀子划过人群，最后停在阿笙身上，没有任何语气的说：“名字在谁手里，就是谁。”

拿着她名字的阿笙终被翻牌，一时之间玄武门与白虎门又立下了一个大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