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沁的真身是妖龙,那突然降临京城作乱的妖龙与她有着必然的联系,而她原本隐秘的身份已被自己揭穿,她却不躲不逃不避讳,依然趾高气昂的想方设法逼问他,难道她就不怕真相大白那天,被人一举拿下?
除非她有全胜的把握,此刻才会气定神闲与他针锋相对!她踱步到柳吟儿不惜放下身价苦苦哀求的少年捉妖师面前,接着说:“我了解吟儿,只要她认准的人,到死都会护着他,可我没想到这世上竟有第二个会让她委曲求全的人。而这个人明知我的身份,不但没有采取行动,也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在宫里招蜂引蝶,把我的宫女们迷的团团转,燕公子你身上确实有很多秘密。如今你的同伴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动手指她立刻就能毙命,你不妨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为何不进攻,也不逃跑?”
言沁说了一堆,燕子初慢慢从惊喜中走出,回归一如既往桀骜不驯的表情指指她的脚踝,说:“跟你一样,我也想知道你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这葫芦的秘密比你的小命还重要?”
“我是贱命一条,街上随便找家狗肉店的狗都比我值钱。我就是想在死之前听听你跟你那只保命葫芦的故事,而且我可以肯定,你不杀我并非吟儿姐姐为我求情,而是你也想知道我是在哪里见过那只葫芦的。”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识时务,还要有自知之明,看在你还算有点脑子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葫芦世上一共三只,世世代代只有龙族才有资格拥有它的法力。一只在我身上,还有一只在龙子身上,最后一只已经失踪多年,我不知道燕公子你见过的那一只,是否就是我们龙族丢失的那一只。”
他不假思索的点着头:“那肯定是你们龙族丢失的那一只了。”
“在谁那里?”她双眼冷冽,直直刺向燕子初。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别跟我胡搅蛮缠!”
“张三你认识吗?”他飞快说道,“你看,说了名字你也不认识。”
于是冰凉刺骨的魔爪锁住了他的咽喉,言沁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散发出来的香味里带着血腥。“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你嫌自己命贱,那别人的呢?”
她另一只手指向地上的文婵婵,她轻柔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她呻吟的声音像魔咒啃食着他的心!他闭上眼,收起戏谑,说:“我告诉你!你放她走我立刻告诉你。”
“你太狡猾了,我已经没办法再相信你了。”
她再次举起手的时候一把长剑破门而入,从她的衣袖旁呼啸而过,随即而来的是面色仓皇的六皇子,以及他带来的贴身侍卫。
被突如其来的场面打乱了节奏的言沁稍一松手,燕子初就闪身抱起了昏迷中的文婵婵,又朝六皇子使了使眼色,六皇子面带嫌弃的说道:“就你磨磨唧唧的说什么葫芦,害婵婵姑娘受这般苦,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看你还嘚瑟到何时。”
言沁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举手间两道火光闪现,燕子初飞快的把文婵婵交到六皇子手里,道了句:“这丫头暂时交给你保管,事后要完好无损的还给我,否则我没办法跟她掌门交代。”他挡在言沁与六皇子之间,没有阿笙的桃木做护身符,他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你别废话连篇了,婵婵姑娘我会派人看着,你赶紧收了这妖女!”
“你以为我不想?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在这里碍手碍脚?”
言沁已经顾不得身份被揭穿的危险,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索性一并铲除这些自大又无能的人!她目光中的杀气凝聚起的雷电直逼那些人,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能够将他们一举歼灭,偏在此时那个狡猾多端的捉妖师又扯出一道黄符挡在她面前,她恼羞成怒化身为龙,从身上滋长出来的龙鳞透着寒光,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城墙摧毁,戳破飞檐青瓦,直冲苍天!
这时候有再多大内侍卫也只是逃命的份,妖龙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一时间火光冲天,把京城的正午燃烧成了一片火海,乌云在天空盘旋,形成一只直径千里的漩涡,漩涡下的皇宫岌岌可危,京城的百姓在她眼下四处逃窜。
几千年来龙族统治的世界,在日夜更迭中逐渐被人类侵占,就连最后的栖息地也毁于一旦,它的族人四分五裂,只有龙王之灵一息尚存在昆仑山底,它背负着死而复生的重任,它是龙族唯一崛起的希望,终于带着千百年来的仇恨潜入人类皇族,眼看皇室即将毁灭,成功仅仅一步之遥——就在今天,它要亲手将摧毁龙族的人类送入火海!
它周身泛着刺眼的红光,它把天地搅得不得安宁,这无疑是妖龙作乱以来最为猖狂的一次!被生死符死死控制的燕子初站在惊涛骇浪中,仰天望着妖龙肆虐却无能为力,他知道哪怕他完美无缺的重现降龙符,可没有足够的法力来支撑,降龙符最后也只能葬身火海,他恨不得把手伸进自己的身体,取出那道该死的符,扔在那猖狂不已的妖龙身上!
远在千里之外的天池山,香火袅袅的青龙门前,方明尧的尸骨已成灰烬,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信游万般虔诚的接过了三位长老递过来的权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从今往后,他便是青龙门的新任掌门,将带领青龙门乃至整座天池山的捉妖师除尽人间妖魔,还天下一个安宁。
他在宣读完了掌门权责以后不经意的看了眼西南方,原来还风平浪静的天边不知何时陷入了黑暗。
当他再次收回视线,目光落不经意在人群中的闻人夜身上,她一袭黑衣在众人中格外明显,她向来都是冷眼旁观别人的事,从不会亲自参与进来,可今日怎会亲临青龙门新掌门接任仪式?
等人群渐渐散去,他想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却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