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还在为留下阿笙绞尽脑汁后脚就要被自己侄子折磨到死，天知道当燕巳钦看到那个混账小子差点用戒尺斩了人家脖子的时候，他那两条腿都要站不稳了，好在最后被阿笙拦了下来，他只是毁了一棵树。

“一棵树而已，掌门，别担心。”看到子初没有受伤虚惊一场的诗卉拉了拉燕掌门的袖子，安慰道。

“嗯，只是一棵天池山开山之时祖先们随手种下的吸取天地之灵气滋养四方百姓的千年神树，天池山仅此一棵，确实没什么。”

“这么严重？”

“不说了，通知弟子们我这个掌门可能时日无多。”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全是自己卷铺盖走人的画面。

今夜注定漫长，青龙门那些人是不可能放燕子初过关的，原本已经回各自住所准备休息的三位长老被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再次唤回仙人洞。

苏长老最厉害的地方是无论何时都能做到精神抖擞，尽管刚才他都坐着打呼了，堂下一位青龙门弟子厉声控诉：“方才燕子初莫名其妙打伤鹿离，不仅如此，他还毁了我们青龙门的千年神树，这笔账怎么算？”

苏长老尚在为前几日信游突然前来提出辞去青龙门掌门一事而愁眉不展，这会儿掌门之位还没尘埃落定又有人闹出岔子，被称之为“信游接班人”的鹿离居然被玄武门那个臭名昭著的祸头子打的体无完肤，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传奇色彩，若非青龙门弟子亲口所说，他们三个是绝不会信的。

“你说……谁打伤了鹿离？”

“玄武门祸头子，燕巳钦的亲侄子燕子初！三位长老一定要替我们青龙门做主！”

“打到何种程度？”

“就差一口气，鹿离差点就没命了！三位长老若是不信可以随我们去看，燕子初下手太狠了，这个祸头子不除不行啊！”

苏长老看看另外两位长老，疑惑的问他们：“燕子初有本事打伤鹿离？”两位摇摇头，全都表示难以置信，这就随几位前来诉状的弟子连夜赶去青龙门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燕巳钦也对亲侄子展开了一场六亲不认的讨伐大会，他命闯祸后还一副死性不改的燕子初跪在祖先排位前，深知说教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直接改为戒棍，足有十斤重的棍子硬生生打在他身上，沉闷的响声在死寂般的祠堂里听得格外清晰。

他从未如此严厉的打过他，更何况是下如此重手，几棍下去燕子初已是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背脊上的衣衫也被打出洞来，燕巳钦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弟子们立成一圈面面相觑，最先开口劝说的还是不忍心看下去的诗卉，尽管他也于心不忍可此时此刻绝不是收手的时候。“就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你，才会让你变本加厉无法无天，你今天差点就杀人了，那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吗？倘若我今日不教训你，明日你就会受更大的责罚！你们谁都不要劝我，这十几年来我只打过你一次，算起来你也不亏。”说罢又是一棍子打下去，他自己也眼角泛泪，手也因为反作用力有些麻木了。

“知错没有？”

“杀人就要偿命……”

“他杀的是妖，你为何执迷不悟？”他恼羞成怒，又送了侄子两棍子，紧握棍子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目视着他血肉模糊的背一声叹息。

“如果你执意不认错，我就只能把你交给长老院处置，到时哪怕死罪可免，想必活罪也难逃……哎也罢……你根本就不怕。”他濒临绝望扔下戒棍，不到片刻苏长老便跟着青龙门弟子连夜到访玄武门祠堂，一见这阵仗便知燕掌门已动过私刑。

他如行尸走肉般指了指父母牌位前的燕子初，叹着气对一副气势汹汹破门而入的人说：“你们都看到了，都打成这样了还不知悔改，今天是我教子无方，我不会为此狡辩半句，要打要罚任由你们处置，我绝无二话。”

他这招先下手为强倒是让苏登丰始料未及，若不是青龙门弟子在一边愤懑不已他甚至有点乏了。“早点这般管教，如今也不至于这样。”苏登丰挪步到燕子初跟前，道，“事情的经过他们已经跟我说了，我想你也没什么必要再为自己解释了，既然你那么不愿意留在天池山，那就把你所有的灵力都留下，然后离开。”

把所有灵力都留下？

不知谁在一边重复了一句，段长老帮忙解释道：“你们从未听过也不奇怪，毕竟被逐出师门的人至今也没几个，意思就是把你毕生所学都还给天池山，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回到山下，往后的日子，就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罢了。”

“这不是太便宜他了！”青龙门弟子一听自然是不乐意的，段长老继续解释：“你先别急，废除灵力不是一件小事，他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你们听过剔骨吧？二者所差无几，所以说他能活着下山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刚才燕掌门确实说过要把他交由我们处置绝无二话吧？”

可我也没想到你们要下这般狠手！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三日后的午时把他送到法场来，废除灵力之后……”苏登丰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俯视燕子初，“你就自由了。”

他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敬了一句：“求之不得。”

苏登丰等人才刚踏出玄武门，身后便有人紧追上来，连声喊道：“三位长老请留步……”

最后还被燕子初呛了一句的苏登丰头也不回，语气异常决绝：“什么都别说了，这是他自找的！”

“你们听我说，燕师兄他不是故意的，况且他最后不是也收手了吗？”

看清追过来人的是阿笙以后，苏登丰用力瞪了他一眼：“你就别来给他说情了，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死活？”

“天池山戒律第三百七十一条，犯了杀人之罪才需废除灵力逐出师门，燕师兄没有杀人……”

“难道真的要别人断了气才叫杀人？他的主观意识已经摆在那里了，不管最后别人有没有断气都是取人性命的行为！”段伊川愤愤不已的推开他，“我们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呢，你就别管其他人了！”

“怎么处置我都行，求你们千万不要拿走燕师兄的灵力，他身体里还有生死符，万一两者相冲，可能还会殃及无辜。”

“就你懂得多是不是？赶紧回去！”

“我不走……”

“不走你就在这里待着，三天后处置完了燕子初再来处置你。”

“求三位长老收回成命。”阿笙说着双膝重重跪倒在地，然而仙人洞前的大门还是无情的关上，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这一跪，便是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