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在暗阁翻箱倒柜可是有一阵子了,可就是找不到那本有窟窿眼的薄册,提着油灯在这不大的房内中,不知转了多少圈。
但冷静下来一想,周文远若是在薄册中留有什么证据,肯定会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或者说与其他的薄册区分开来,方便找到才对。
于是乎,元安的寻找方向从书柜转移到了桌案、抽屉,仔细查找,而屋外此时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
莫非是呆的太久,门外的守卫要进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元安刚想准备出去敷衍守卫时,脚一打滑撞到了书柜,随着一阵轰隆的响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到了头颅。
举起灯扎眼一看,那本有窟窿眼的薄册竟掉在了自己的怀里,里面夹着几张草纸,露出了一角。
“他大爷的!”嘴上骂道,心里却舒服了,没想到周文远把薄册放到了书柜的顶部,怪不得找不到。
听脚步越来越近,元安赶忙将薄册揣入怀中,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暗阁,一名守卫提着油灯看见元安从暗阁出来,问道:“大人,您取得东西在暗阁吗?”
“对!”
守卫假意点了点头,随后与元安一同走出了通政司。
“大人,通政司的暗阁很邪门,还是少去为好。”
元安停下脚步诧异道:“此话怎讲?”
守卫瞟了两眼周围,低声说道:“前几年有两个知事和一位参议都死在了暗阁,顺天府的人过来查,也没找到线索,最后就成了悬案。”
怪不得要让新来的收拾暗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元安不迷信,但在暗阁的确感到有些阴森,宛如走进了天平间一般。
与守卫扯了几句后,元安看了看天色,心想既然给李月儿递了字条,便应该不会再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何况周文远还在他的手里。
可问题是这年头也没个手机电话之类的,万一李月儿等不到消息,不排除会反水的可能。
想到通政司离吟香楼的距离,元安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看看周文远到底留了什么东西。
从怀中掏出薄册,抽出那几张草纸,虽是天色昏暗,但借着油灯的光芒还是足以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万万没想到这些草纸上记录的竟然蔡文与王启年这些年来受贿的账单,什么时间,什么官员,给了多少银子,记录的清清楚楚。
而且这笔迹看上去应该是蔡文所写,毕竟在通政司呆了些时日,这二位的字迹可是没少看,能认出来并不奇怪。
这份证据一旦落实,不知多少官员会因此落马,这官场的腐败岂能是常人所能言喻的,若不是深在朝中任职,元安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朝廷如此黑暗的一面。
手握证据,难免会夜长梦多,元安初步计算这里离尚书府的距离最近,可以回到家备匹马连夜前往大理寺,提交证据后,在赶往吟香楼。
谁知刚走没多久,便听见密集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元安躲在路边的草车后,便见一群黑衣刺客在通政司的门口与守卫在交谈着什么。
元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沿着墙壁,偷摸逃跑,垫着脚走的十分小声,深怕那些刺客发现动静。
去尚书府的路向左,去吟香楼的路向右,但中途还是要路过很多街巷,万幸的是元安没有朝右走去,否则就会与那伙刺客打个照面。
看样子王启年已经发现了证据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所以才会派刺客在半路堵截,如此一来,李月儿那边也会有危险,元安后背窜起凉意。
今夜注定无眠....
在逃跑的过程中,多拐了几个街巷,以防被那伙人追到,气喘吁吁的终于跑到了尚书府邸。
“砰...砰...砰!”
“哪位?”
“元安,元安,快开门。”元安神色慌张,左顾右盼深怕刺客跟过来。
管家缓缓打开门,见元安道:“少爷,您今又这么晚。”
“我爹在吗?”
“老爷睡了,放心吧。”管家一如既往的为元安打着掩护,毕竟这些天来,元安回家都很晚,好在元拓最近一直忙于朝廷,一天下来,身心疲惫,实在没精力管儿子。
“快叫起来,把元秋瑾也叫起来!”元安走进府邸,关好朱红大门,厉声道。
“少爷您这是要....”
管家语气依旧平静,反观元安神色不安,逐渐暴躁,皱起脸无奈道:“求你了,快去叫人,要出人命了!”
老管家听这话,面色紧张起来,瞪大眼睛吭哧道:“好,好!”
片刻,安静的府苑亮起了灯光,元安与元秋瑾睡眼惺忪的坐着正厅的座椅上,不知元安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元安倒也干脆将几张草纸放在桌上说道:“时间有限,孩儿长话短说...”
....
....
“王兄竟是如此之人。”元拓捏着那几张草纸,脸颊微微抽动。
元秋瑾陷入了沉思,心想莫非一直以来兄长去吟香楼都是为了救人?
片刻低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嘛?”
“骑马带我去吟香楼啊,不让我叫你干嘛。”元安叉着腰沉声道,转头看着颇为难过的元拓,伸手握住苍老的手掌,温声道:“爹,大理寺那边....”
元拓低着头,叹气道:“放心!”随后取下腰间一块令牌递给元安道:“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知道了,爹。”
....
元秋瑾腰间系好宝剑,从马厩中拉出一匹高头大马说道:“上马!”
元安很吃力的爬上马背,二人骑着马即刻便赶往了吟香楼,别看只是一弱女子,但这骑马甚是彪悍,速度快的飞起。
而元安却极为惶恐,生怕会栽下马,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妹妹的细腰,头紧贴着背部,不敢睁眼。
元秋瑾瞬间面色绯红,虽说是自己兄长,但始终男女有别,侧着头望了一眼轻声问道:“你害怕骑马?”
“额....我自小在蓟州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没接触过马,害怕不是很正常嘛!”元安碍于面子扯谎道。
元秋瑾紧接问道:“你常去吟香楼的原因是为了拯救李月儿?”
“也不全是,总之我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马儿遇到土坑,跨了过去,元安的屁股随之被颠到了半空,落下时身体打起了哆嗦,双手将元秋瑾抱的更紧了些。
元秋瑾见状噗嗤笑了出来,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兄长有些可爱。
突然路前出现了一根麻绳,来不及叫停马便冲了上去,兄妹二人顷刻间从马背摔了出去。
七八个黑衣人持刀从马路两边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