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灏擒住壮汉的手稍稍松了点力。
“道歉。”
壮汉糊里糊涂道:“对不起··”
“向她···”
在壮汉咬牙切齿的道歉后,江淼灏终于松开了对他的束缚,接而转向红衣女子,手腕轻轻一挽,将女子扶起。一抹蓝色的身影瞬间闪到二人中间,“这位姑娘你看我们替你解了围,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
见女子没有搭话,葛观选厚脸皮地又贴上去,“这样,你是哪家的。下次若有幸去光顾贵店给打个折呗。看你的样子是招牌,说得上话的吧!”江淼灏这才知道葛观选是来干嘛的了。正想打断这家伙,又一抹蓝色的身影窜了过来,搞得江淼灏晕头转向。
齐碧道:“如果姑娘担心这货后面报复,待会我们送你回去,也顺便记下我们名字,日后方便照顾。”
葛观选道:“我们很体贴吧,这音量,别人绝对听不见!”
围观的百姓只看见两个年轻捕快突然上前和那姑娘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人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疑惑。有胆子大的朝前几步想听个确切,也被其他捕快大哥拦住。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完全无视了江淼灏吗。果然,下一刻,二人只感到后衣领被人一提,虽没有离地也只能任对方摆布。江淼灏将二人随意拽向身后,给予眼神警告后向红衣女子微微点头。
“若姑娘需要,便送姑娘回家。大可不必理会他俩。”葛观选齐碧二人再一次被江淼灏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扫,面部抽蓄···
而那个囧汉也找了个空,早已不见人影逃之夭夭了。
捕快们散了人群,打算“帮人帮到底”。一路上葛观选齐碧嘴巴也没闲着,叽叽喳喳地辩论着黑衣刺客的去向。
“我都说了多分几批人了,现在白忙活了吧!”
“你那就是想背着灏哥偷懒。”
“什么偷懒,我呸!”
······
红衣女子听着二人的争吵半天,大致也明白了些什么,“几位公子,你们是在抓人犯吗。”
葛观选本就对这次行动很不满意。听人一问,夺过一捕快手上的酒囊,先是灌了几大口后气呼呼道:“是啊,害的我们等了三天三夜那孙子也不出来就犯。”
“三天?这么久。”
齐碧道:“消息封锁的还算及时,姑娘你不知道也正常。”
事情发生在大概在半个月前,从一户山里的祡夫说起。柴夫名叫阿彪,为人老实勤恳。但父母妻子在一次不幸的天灾中逝世了,阿彪侥幸活了下来。家里从此也只剩下他一个人。某一天,阿彪如往常一样出去砍柴。出门前天气还好好的,到了晌午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片山林被厚重的阴影所笼罩,仿佛刀也割不开。风呼呼地刮着,刮来一片又一片的黑云。
阿彪寻思着快下雨了,赶忙提起砍好的木柴向自己的小木屋跑去。木屋虽小,但很结实。过去,一家四口还完好之时,他们也曾在那木屋里避过风,躲过雨。阿彪迈开大步跑着,后面的黑云也快速的移动着,追赶着。天空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大地像挂了一道巨大的珠帘。雨来的还是比他快。脚下的土地很快便被雨水打湿,打软,阿彪跑的很吃力,因为每一步都很可能滑倒。朦朦胧胧的视线中,阿彪看见了自己的小木屋,他用力眨了眨被雨水打花了的眼睛,突然一道闪电劈过,他依稀看见木屋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是刚好在山里做事的人前来避雨的吗?他想。
思索间,阿彪脚下一滑,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摔去。背上的木柴在翻滚间划伤了他的皮肤,又经了几次撞击后,捆绑木柴的绳子被磨破。阿彪还来不及顾忌散开的木柴,就在不断地翻滚中摔到了木屋前。或者说,是那个诡异的人影前!
“兄弟,麻烦拉我一把···”阿彪滚了不知多少个圈,脑袋还沉甸甸的,有点晕头转向,“兄弟?”阿彪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如愿被握住,他稀里糊涂地张开眼。这一眼刚好张在一道惊雷打下的那一刻,闪电发出的那一瞬间的光亮,使阿彪清晰的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男人脸。那张脸狰狞而恐怖,且只有一条眉毛,另一半好像被人剃了去。嘴角还有滴尚未落下而干涸的血渍。那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阿彪从那里面仿佛看见了死亡。
“啊啊啊啊!”阿彪惨叫着推开‘一眉怪人’,拼尽全力又朝山下奔去。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家门口出现了个只有一条眉毛的怪人!就这样,阿彪在自认为是死神的追赶下,狂奔了两个时辰,终于安全到达了附近的一座村子。那时雨已经停了,他精疲力尽地走进村子,隐隐约约又从村民们的讨论声中得知这村子出了一条人命,见大伙三三两两的向一个方向走去。阿彪也跟着过去了。
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阿彪看见一个男尸侧躺在地上。神情惊恐,嘴巴大张,仿佛要喊出来似的。在他的脖颈处有一排深入血肉的齿痕,血色遍布了男尸的半个上身。阿彪想起了一眉怪人嘴角干涸的血,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后来那个男尸被安置在村子的一间破屋里等家人认领,有村民说隔三差五的,那尸体还会多几排齿印。直到有一天,一户人家的小孩出来方便,看见一个奇怪的身影。他好奇地跟了一段路,发现那人来到了破屋子前。几番徘徊后,大概想搬走尸体。小孩急忙找到附近夜巡的人们,可还是被那人成功逃脱只是没能带走尸体。村民考虑到事情严重性,这才来人报案···
“为了不让有些神神叨叨的人以为是恶鬼降临什么的,搞得百姓恐慌,我们就先封锁了消息。”故事讲完,齐碧口干,接过江淼灏递过来的水囊一饮而尽,继续道:“详细追问后,可以确定两人并非一人。一个凶手,一个只负责收场。”
葛观选道:“对对对那个阿彪说他见到的是只有一条眉毛的人,但那些村民反复咬定那男的有眉毛!”
齐碧道:“那替人家收尸总不算罪大恶极吧,我们就想这个男的没准还会再来呢,要是能逮住他再供点消息给我们,也就坐个几天牢就出来了。”
“所以机智的我们放消息说尸体无人认领,找个山头扔下了。结果这孙子害爷等了这么久,还又跑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着,江淼灏一言不发。又走了几步后,葛观选齐碧的对话被一股浓郁的香气打断了。两人呛得直咳嗽,抬眼,已经到兰香阁了。兰香楼是此地最大的供各家公子哥消遣之所,确切的说就是青楼。
“多谢各位公子相送,小女名唤煣煣。若公子们赏脸光顾,自然打折。”煣煣微微俯身向江淼灏等人行了一礼。
江淼灏仿佛还不明白情况似的,愣在原地看着葛观选齐碧等人笑称客气客气。半晌才问,“姑娘···你家到了?”
煣煣那双妩媚的凤眼稍稍眯起,纤长的食指指向身后,笑盈盈道:“公子,这便是我家啊。”
不知是哪个人先说了句灏哥不懂事,接着就是一阵轰然的大笑。
葛观选一只手勾上江淼灏的肩膀,一只手捂着肚子,接连不断的笑声从他嘴里发出,“哎呦我的妈,灏哥你该不会前面···听了半天我们讲的生意···都不明白是什么吧?”
齐碧也捏着江淼灏的声音道:“若姑娘需要,便送姑娘回家。哈哈哈哈哈···”
一个看起来和葛观选一样鬼头鬼脑的捕快捂着脸走出来,“灏哥,我只知道你廉洁,没想到你还很纯洁。”
江淼灏的思路终于跟得上节拍了,那张俊俏的脸上透着些许粉红。他掉头就走,步伐微快。其他人也边笑边急急忙忙尾随而去。
“公子。”
江淼灏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姑娘还有何事?”
煣煣道:“来都来了,公子不进来喝一杯吗。我们家的酒,味道还是很正宗的。”
“多谢,不必。”言罢,又走了几步,再次停住。
“姑娘···女儿家,请自重。”
深蓝色的缁衣在晌午日光的照射下恍惚间成了黑色,一行人打闹调侃间愈行愈远,背影也愈来愈小。
煣煣仍站在兰香阁前,雅致的玉颜上泛起淡淡的笑意,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里燃烧着火焰。
就你们吗?原来是你们吗?就凭你们?······
“哎呀!煣煣,你还在下面干什么啊?快上来!”
“好的,来了。”
就凭你们,怕是还救不了接下来要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