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看着秦敛，秦敛也看着宋殊。

两人看着看着，猝不及防地笑了笑。

一瞬间心领神会。

“lex还是个孩子，所以千万别对她客气，如果她不听话的话，那就好好教训。”宋殊很认真地道。

“只是，不要对她太凶……她脾气不好，如果凶她的话，她脾气会更差。”

秦敛眉眼松了松，浅色的眼眸里带着醉人的笑意。

和秦敛双手交叠的宋殊，在听到秦敛的心声后，脸慢腾腾地红了起来。

滚烫的，如同动荡不安的情绪一般。

“如果将来他和宋殊有孩子的话，宋殊也许会变成一个很严厉的母亲，他的话，反倒有可能会变成溺爱的那一个……”

这是秦敛的心中所想，心中所念。

孩子吗？

如果有孩子的话，那宋殊会希望，那会是比她和秦敛都要坚强勇敢的孩子。

不要像是她一样，屈从于自己的黑暗面。

甚至创造出了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格，代替自己来面对着曾经不愿面对的事实。

宋殊的睫毛颤动着，看向了秦敛，轻轻地笑了笑，“秦敛，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我都告诉你。”

“她的名字，为什么叫做lex？”秦敛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在意这个。

为什么lex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宋殊迟疑了片刻，随后答道：“lex是一个记载了文明古国的神话里面，一个代表杀戮的战神，我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古希腊神话，其中最喜欢的，就是lex。lex是我的第二人格，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大概想要把自己当做是战神。”

“作为战神，保护你吗？”秦敛垂下了眼眸，意味不明。

“倒也并不全是那样，lex代表的是鲜血和杀戮，所到之处战争不断，任何人都恐惧他，但是即便是这样的lex，却有一位代表了善和美的妻子，他用妻子作为约束，约束自己做坏事。”

“对于lex而言，她把自己当做是那个战神，而把自己当做是那个妻子，在行恶的同时，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安全词吗？”秦敛微皱着眉，沉静地分析道。

安全词这个词，怪怪的……

宋殊来不及细想，点了点头，“大体上，就是这样。因为人格没有诞生的记忆，所以她会把我的记忆，和那个故事融合在一起，作为她的人设。”

“她执着于你，只是因为古国神话故事，如果换个故事的话，那她就不会执着于你了。”

作为秦世集团的bss，秦敛的概括和分析能力，跨过了次元壁来搭上了宋殊的脑回路。

宋殊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嗯，所以，你就哄着她一些吧。”

宋殊也是发现，只要她咳嗽着吐血，lex就会心软。

然而如果她对着她吼的话，lex会吼地更加厉害。

lex吃软不吃硬。

lex的心里，其实住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这个孩子的手里，抱着一本神话故事。

也许曾经的宋殊并不能对抗这样的lex，然而现在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宋殊，却有足够的能力来管好自己的第二人格。

秦敛循着记忆，想起了七年前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宋殊对于lex的态度，可不像是从前那样坦然从容，甚至还有些包容。

他最后见到宋殊的那一次，宋殊的情绪已经接近于崩溃。

那时候宋殊畏惧lex，就像是用自己的血肉献祭，被恶魔胁迫的信徒一般。

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神经衰弱。

单薄而瘦削的宋殊，就那么躲藏在实验室的桌子下面。

她手里抱着她做好的定时炸弹，她红着眼睛，崩溃地看着他，颤抖着道：“阿敛，我害怕她，我害怕她……”

那一天，宋殊的意识回归到身体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制造了一批液体炸弹。

然后她把这些炸弹，给了鸦羽执行任务的人。

她本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还是把液体炸弹交给了郗冶。

郗冶是鸦羽里面，专门实施爆破案件的特工。

而她，是造炸弹的。

那些炸弹虽然看起来和水一样，一旦打开，就是大规模的爆炸。

鸦羽的人，拿着这批液体炸弹去出任务了，后来便死了许多人，有平民，也有达官贵人。

和秦敛的那一面之后，宋殊消失在了鸦羽……

一别，便是三年。

如果那一天，秦敛没有按照约定的那样，去见宋殊的话，那就是他和宋殊的最后一面。

遍体鳞伤，想要被治愈的少年，却意外拯救了同样遍体鳞伤的少女。

时过境迁，现在宋殊对于lex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从前的惧怕，反倒要坦然的许多。

毕竟现在的宋殊，已经不再是那个独自在异国他乡，身边没有任何人，孤立无援的宋殊……

她是娱乐圈的顶流明星，还是盛大银行的行长，身边有熟悉的朋友，还有他。

可这样的宋殊，为什么还会再次唤醒lex那个人格？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宋殊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一片光芒照耀不到的阴暗处。

秦敛知道，被自己的阴暗面吞噬的人，会是怎样的，他便是那样的人。

但秦敛的心上，还残余了一点亮光，那便是宋殊。

他还要用这一身泥淖的灵魂，去保护宋殊。

把事情直白地告诉给秦敛，比宋殊想象的要容易。

而秦敛，似乎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一切。

过于坦然，反倒让宋殊有些怀疑了起来。

得知自己的妻子，也许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还拿刀子捅过自己，那拳头打过自己的脸……

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赶紧签了离婚协议，就此一拍两散，另觅新欢吗？

当宋殊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决定好放弃一切，跟秦敛离婚。

毕竟秦世集团的法务部可是出了名的，雁过留毛，一毛不拔。

她的那些财产，就当是给秦敛的补偿。

只是秦敛似乎不仅没想离婚，还在考虑着他们以后如果有孩子的话，会是怎样。

宋殊的脑海里想起了lex之前说的话……

秦敛告诉过她，他的手指是怎么没了的，只是她现在不记得了而已。

她和秦敛，说不定真的见过……

“lex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的身体里的？”秦敛问道。

宋殊的心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正常人的反应，应该不是秦敛这样的。

难道不怀疑她在说谎，或者借机赶紧离婚吗？

“宋殊？”秦敛看着宋殊垂着头，脑海里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嗯……她起初，只是一个念头，真正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格，是在七年前……”宋殊回忆道，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