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百灵峰的第十八天。
这是一座美丽的山峰,峰上的有九个师兄、师姐。
师姐们都长的好好看!
染云师姐最温柔了,她总是笑着,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很好听;
幻星师姐看上去长得跟我差不多大,她最讨厌了,老爱拿虫虫吓唬我,嘤…
梓桐师姐就特别懒,从来不走路,都是用飞的;她说胸前的累赘太大,这种苦恼我不懂;
我觉得吧,还是暮微师姐最美了。
她不怎么爱说话,但她做的酱肘子,比爹爹重金请来的江南大师傅做的还好吃很多很多。
师兄们都对我很好,互相之间感情也超好的。
二师兄和五师兄,刚刚结束三个月的闭关,我也是昨天才见到两位师兄;
两位师兄一见到我,就一人一件、又一人一件地送了我好多好多东西啊!
什么丹药、阵图、星盘,都快堆满我的小柜子了。
大师兄虽然总是板着脸,但我知道他跟爹爹一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最关心大家的;
有几次我熬夜背六十四卦的时候,还看到大师兄很细心地去查看其他师兄们睡的好不好呢。
六师兄和八师兄特别勤快,每天都抢着帮梓桐师姐做这做那;
有一天,梓桐师姐说要下山去落星镇买些胭脂水粉,六师兄和八师兄就说要背她去。
总之,大家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太喜欢这里了。
虽然功课很多,学的很辛苦,但我一定会努力的。
爹爹、豆郎哥哥,等着多多儿学成回来。
哦对了,明天就要正式拜见师父百灵星君了。
好、好紧张呀!
还有,也不知道乐天哥哥怎么样了,有点担心他…】
——花想容的百灵峰初体验
就在百灵峰新晋小师妹花想容,端坐于百灵宫第二层的珍珑内,歪着小脑袋眺窗远望思故人之时。
百灵宫外,起行居。
其中的一间清雅的居室内。
书房,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与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对面、闭着眼,盘腿坐于竹塌上。
二人正当中摆着张棋盘,其上空空如也,既无黑子也无白子。
“十九路一十一。”男人道。
青年随即便接,“十七路一十六。”
原来,二人下的,乃是盲棋。看样子,已进入战势胶着阶段。
男人眉头微拧,思索一番后:“十三路一十二。”
青年唇畔绽出一抹笑意,“师兄,你又何必硬撑呢?”
男人冷哼一声,“师弟又何苦嘴硬?”
二人看向对方的双眼,同时一虚,便听那棋盘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声。
不多时,那棋盘‘嗙’的一声,化作木屑齑粉,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头顶。
却,沾不得身。
仿似二人身周有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将这些粉屑阻挡于外。
横向另一边的房内。
一个身材极为健硕、肤色古铜的壮汉与另一个身着立领衫袍、一脸书卷气的年轻男子,四目相交,空气中似有火花迸发。
“老八,你什么意思,说好的一人一天,明天轮我陪七师妹。”
“六师兄,你可是忘了,上个月师父让我去腾蛇办事。说好那天是欠着的,这不正好,明天补还给我。”
“早不说还、晚不说还,偏偏选在七师妹去酒池峰采泉水这天。老八,我看你这是故意找茬。”
“诶,六师兄此言差矣,有欠有还再欠不难。诶,六师兄,你怎么还上手了呢?诶诶,我还手了啊,我真还手了啊…”
这排起行居对面。
同样也是一排起行居,但明显诗情画意许多,门前栽着几株东府月桂。
未到花时,不闻金桂飘香,只得绿荫一片。
最头上的一间房内,坐着三名女子。
一如花多多认为的那样,个个都貌若天人,气质脱凡出尘。
“师妹,你又胡闹!”
一个蛾眉似远黛、面容温婉如皎月的女子,柔声嗔怪了一句。
眉间勾着一抹朱砂月牙的暮微仙子,掩唇轻笑,拿眼看向半躺于自己身侧的女子。
此女穿着一身颇为紧致的水蓝纱裙,倒也不是省布料,而是丰润得恰到好处的身形,令这纱裙显小了些;
最乍眼的,当属衣襟领口。
不堪生命之重的梓桐仙子,剥了颗莲子丢进嘴里,不以为然道:“哪是我胡闹,六师兄和八师弟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怪我咯?”
温婉的染云与暮微,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梓桐仙子脖子以下、小腹以上的位置。
嗯,不怪你,怪它们。
梓桐吃完莲子,将莲蓬丢到一旁,拍拍手道:“对了,大师兄呢?一天没见人影,也不知躲哪去研究他的新机关了。”
暮微当即脊背一僵,眉头一蹙、月牙一抖,无奈道:“这回也不知道会是谁倒霉。”
染云起身走到门旁,带着浅浅笑意淡然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要不,这回让老四顶上吧。”
梓桐双臂撑在身后榻上,用力地挺起身,应和道:“同意。”
“附议。”暮微仙子也连忙点头。
百灵峰后山腰,正在掏马蜂窝准备晚上跟大家开个小玩笑的某仙子,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眨了眨一双清澈无比的美眸,茫然道:“师父,是你吗?师父,幻星真的什么都没做哦,没有伤害可爱的小蜂蜂。”
十峰之外,岿然峰。
一位白须及胸、头戴鱼尾冠、身着朴素长白袍的老者,辞别各位星君,飘身至一只巨大的仙鹤背上,刚飞出一会儿,右眼突地一抽。
老者当即掐诀推算。
“不好!”
云雾缭绕的半空,回荡着老者的一声低呼。
………
与此同时,酒池峰。
连续哼唱了九天,孔喧不腻味,吕文乙却是听烦了。
“你是不是曾经那个少年,不重要,有没有改变,也不重要。能别来来去去就这小破曲儿了吗?都听吐了。”
孔喧哼了一声,“当你哥是烟柳暖的歌姬呢,爱听不听。”
“窝觉得还厅好听的,喧,憋利他,唱吧。”
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孔喧和吕文乙都已经习惯了撒尔诺夫斯基的口音。
有人欣赏,孔喧闲不住的一张嘴,又再哼唱起来。
吕文乙无奈地摇摇头,嘟着嘴睨了眼撒尔,将一只足有上百斤重的酒桶,提起来架到大灶上。
这仨难兄难弟,此时已是一扫九天前的颓废。
元气男孩孔喧发挥语言艺术,一天不吃肉不舒服斯基的卷毛撒尔,放弃抵抗光速被洗脑;
如此情形下,内心仍然难以接受自己沦为苦力的吕文乙,半推半就地主动起来。
事实再一次证明,人类的生命力有多么顽强,承受力与性情的弹性空间又有多么大。
同时,还映证了一个铁律,主动与被动的身心体验,是全然不同的。
同样是干活,消极无奈时每天都感觉身体被掏空,累得像个纸片人;
提起精气神,将苦力活当作对自己的磨练,主动投入工作后,竟发觉,区区几十桶酒而已,不过如此。
于是乎,每日干活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缩短。
余出的时间,便与那些酿酒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再不就是随便在峰上找处树荫,望向远空看一朵云的变化,日子好像就此慢了下来。
期间,卷毛撒尔与熊玘两人接上此前未竞的决斗,来了一场点到即止的比拼。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二人之间嫌隙尽消,还有点儿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抵刀/剑,正式互为好友。
在范乐天的提议下,大家伙儿又利用闲暇时光,将不怎么大的酒池峰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当然,除了峰顶酒翁的住处——酒仙居。
果然是个没排面的糟老头子,这名儿听上去跟家酒肆饭馆似的。
不过,这只是另四位的看法,某慧眼独具、韬光暗藏的修为平平小兄弟,可不这么想。
首先,从酿酒工们的闲聊中,能听出来。这酒池峰乃是司空山一大产业,所酿的酒也非凡品。
酒池峰上有一挂瀑布,名为清泉瀑,水质极不寻常。司空山各峰各弟子,每个月都会来人采泉水。采去是自己喝还是别的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就近观察,便发现此瀑自峰侧垂落,周边山石树木皆为寻常,除了水色澄净、口感清冽之外,并无太多非凡之处。
不过,观察此地数次之后,范贤发现,位于三丈余宽的瀑布顶端、内里,似乎有个凹陷的山洞。
无奈水势过大,在没探清这座酒池峰的底子、没摸透那糟老头子的路数之前,范贤还不打算显露自己真实修为…的一半功力。
其次,他们的工序结束之后,酒翁便会亲自将酒窖藏于酒池峰顶、自己的住处底下。
颇为神秘的样子。
对此,酿酒工们表示,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弄,可能这就是司空山仙酿能卖到天价的真正原因吧。
没错,天价。在物价不算高的大盛国,一两银子一两酒,属实超出大多数人的消费能力。
这些酒乃是江湖各大门派、世家常年预定的,据说有筑固修为、缓慢提升实力、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等奇妙功效。
范贤相信,这恐怕真不是吹的。
毕竟,江湖老牌世家、门派,又不是无知妇孺,白花花的银子又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定不会花那冤枉钱。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酒仙居。
一间不大的三层竹楼,很简陋且不怎么结实的样子,就那样毫无遮挡之物、直接曝露于酒池峰峰顶。
再观峰顶,呈不规则椭圆状,长径约千米、短径不过八百。
光秃秃的也没半棵树,只有十八块大小相差无几的石头,人高、抱粗。
孔喧等人不识货,范贤却是认得,这乃是奇门困阵——九出九进关山月。
此阵鲜少被人所知,范贤也只在老师方墨儒收藏的羊皮古卷上看到过。
可惜,残卷不齐,识得却破不得。
那酒翁,有点东西。
布下此阵,显然不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怕别人进他的破竹楼偷窥他个糟老头子洗澡,这种荒唐的原因。
搞了这么个古阵,必然是提防有人趁老头不在,摸进竹楼底下的地窖。
所以,竹楼底下的地窖,应该就是酒池峰最大隐秘之所在。
当然,对于这些,范贤无心探究。
他又不是商业间谍,别人不愿外传的独门酿酒法,偷学过来有啥用?还能指着发家致富不成?
之所以略感兴,无外乎是在分析七爷要他弄到手的任务物品,有没有可能藏在此古阵底下。
大概率,不会。
自己这踩雷体质,都黑成啥样了,怎么可能运气爆棚到刚进司空山,就被分配进了任务物品所在的山峰。
除非多多儿小可爱的欧神气运,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不!绝无此种可能!
想到此处,正吃着午饭的范贤不禁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起来。
“小兄弟,又一个人傻笑啥呢?”
饭桌上,坐在范贤对面、一个年长的酿酒工,抱着自己的饭盆,喷饭式发问。
范贤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饭盆挪开,像往常一样,将一只鸡腿夹给身旁的熊玘。
“小崽儿怕不是想情妹妹了吧,瞧你乐的那副傻样儿。哈哈~~~”
一群常年在山中、母猪都能看作貂蝉的糙老爷们,日常也就这么点儿乐子。
众人一阵哄笑,而孔喧则是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暗笑。
实锤了,这家伙九成九就是拐的那花家小女,哼,此前还一直装老实。啧…
“没,没。”范贤的抗辩苍白无力。
“没个屁啊没,那你倒是说说,不是想情妹妹了还能想啥。”有工人大叔粗言粗语道。
立马就有人起哄:“噫,难不成…是想情姐姐,情嫂嫂,还是情婶婶?”
“总不会是想情哥哥了吧,哈哈~~~”
这、就很不像话了啊。
莫名其妙成为众人集体取乐对象的范贤,不能让自己的风评继续被害下去。
索性也哈哈大笑,岔开话题道:“我这叫苦中作乐,懂不懂。
哭也一天,笑也一天,反正躲不掉,何不高高兴兴把活干?
做工嘛,开心最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