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后。
宝马7系的轿车停在一个古老的可以说是掉渣的小区里,当车辆经过的时候,不时引来小区住户的观注,在他们的意识里,这可能是小区里唯一一辆豪华车了。
“在这里?”在一幢五层楼下停车,贾儒看着下车的左倾城问。
“对。”左倾城展颜一笑,身上散发着轻松的气息。
“都一个德性。”轻轻的摇了摇头,贾儒喃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说什么?”左倾城问道。
“里面很大,很豪华吧?”贾儒揣测道。
“这是这个小区里户型最大的一幢楼了,师傅平时对生活的要求比较高。”左倾城介绍道。
“一丘之貉。”贾儒道。
左倾城:“……”
“一丘之貉。”鲍姐穿着一双有十公分高的高根鞋,听到贾儒的话,她如同施了定身法一样,静静的忤在地面上,停下的时候甚至没有摇晃一下,不可思议的盯着贾儒,转头问道:“姑爷……您……”
“我说他们是一丘之貉。”贾儒认真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又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两个人会臭味相投了。”
“您说的是八仙道人吧?”听话听音儿,鲍姐自然不会认为贾儒是一位不尊重长辈的后辈,仔细一想莱市的经历,自然的联想到了八仙道人。
贾儒的嘴角一咧,幽幽道:“除了那个老东西还有谁了。”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平静的说道:“明明用不着的东西,却摆在那里显摆,真有的有用吗,或许只是那点僻好吧。”
左倾城从贾儒的话中听到了眷恋与伤感,她朱唇轻启,道:“更多的是精神的寄托。”
“是吧。”贾儒茫然的望着前方,缓缓的说:“别站着了,进去看看吧。”
像多数老人一样,祝由门的门主喜欢一楼,在城市这样的生活环境里,一楼更接地气,这更像一位玄门人士的选择。
鲍姐没有敲门,从小包里拿出一把暗色的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叭达一声,锁打开了,然后扭开把手,一行人进了房间。
这里的户型算不得大,更算不得豪华大户型,可是,这里的装修绝对的金壁辉煌,各种古玩玉器恰到好处的摆在各个角落里,虽说没有八仙道人那种夸张的劳斯莱斯幻影,可是,在角落里的摆的每一个小器件,都价值不菲,特别是门口的鞋柜上,摆着一件价值超过三千万的元代青花瓷,就价值来说,远远超过了英国皇家专用的劳斯莱斯幻影,至于其他摆件儿,琳琅满目让人的眼睛忙不过来。
“娘,我回来了。”没有外人,左倾城熟练的叫了一个土气十足的名字,简单的一个字,倾注着她二十多年的真情。
“进来吧……”这是一道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之余,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权威。
左倾城看了眼平静的贾儒,道:“咱们进去吧。”
“我准备水。”鲍姐借机朝着厨房走去,其实是不想听三个人的对话。
“小鲍也一起进来。”缓缓的,说完这句话,苍老的声音仿佛用尽了大半部分的力气。
“尊门主令。”微微躬身,鲍姐遵从命令。
一切,都像是古代的门派一样,这里遵巡着古老的传统。
跟着左倾城,贾儒进了房间里最大的一间卧室,大概有十几平的样子,这里弥漫着淡淡的青香,这是百合的香味儿。
自然而然的,贾儒的目光锁定床上的祝由门主。
这是一位……一位……贾儒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年龄,更不知道她的年龄,三千青丝偶有银丝夹杂其中,凭添几分妖娆的魅力,顺着头发往下看,这是一张令人赞叹的面孔,虽说……脸上一丝的皱纹都没有,精致的五官搭配,算不上极品美女,如果加上恬淡的气质,就让人仰望了,最关键的是,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很惊讶我这个不死老怪物?”幽幽的说着,祝由门主咳嗽两声,接近一米七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对。”贾儒说得直接,端是惊到了左倾城和鲍姐。
要知道,祝由门主虽生的美艳如花,一生却最见不得别人对她无礼。
不曾想,此时的祝由门主嘴角轻勾,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道:“你的心很平静,虽出言逊,倒是真心话,跟年轻时的他一模一样。”
“您说得是我义父。”贾儒淡淡的说着。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平静,祝由门主努力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凝视着贾儒,足足盯了三分钟,道:“你来了,他该走了吧?”
“娘……”左倾城焦急的上前一步。
“门主……”鲍姐同时上前一步。
轻轻的叹了口气,祝由门主喃喃自语的说着:“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你们不用劝我。”
“什么结果?”贾儒问道。
“没有结果的结果。”带着淡淡的笑容,祝由门主轻轻的打量着贾儒,道:“你师傅天纵奇材,练气门和义诊堂的东西学了个七七八八,乃是百年难遇,你小小年纪,比同时期的他更甚,尤其是一身气在九幽一脉中,年轻人无能出其左右。”
“您老有话直说,晚辈听从教诲。”贾儒尊重道。
“跪下。”祝由门主嘴里崩出两个字儿,紧接着又道:“磕七七四十九个响头。”
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
此时,听到祝由门主的话,贾儒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膝盖硬生生的砸在实木地板上,在左倾城和鲍姐惊讶的目光中,没有任何虚假的磕头。
“砰”“砰”“砰”
……
一直磕了四十九个,贾儒才停下来,仔细一看,他的额头殷红一片,甚至有脱皮的现象。
祝由门主满意的点头,缓缓的说道:“你师傅天纵奇材,可以说,几乎学尽九幽一脉的精髓,可是,唯独祝由术没有接触。”
“义父说过。”贾儒应和的说着,“义父说他的医术几乎没有短板,唯独精神诊疗方面的祝由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而他本人对祝由术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师傅没有完成的事情,你来做吧。”祝由门主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里的光在不断的焕散着……
“娘,您……”左倾城急忙来到床边。
鲍姐眼神一暗,神情中透露着忧伤。
贾儒也来到祝由门主的身边,右掌毫不犹豫的按在她的后心上,滔滔不绝的真气如同春雨一样润进她的身体里。
慢慢的,祝由门主的眸子里透出几分神采,她说话也利落了很多,道:“不用浪费真气了,这样是没有用的。”
贾儒嘴角一咧,心平气和道:“这样,您说话可以利索一点儿。”
祝由门主点点头,道:“现在,我把祝由门主之位传位与你。”
“娘,你先休息吧。”左倾城不忍,来到祝由门主的身边,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
“不用了。”祝由门主嘴角轻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自然道:“他走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门主……”鲍姐上前一步。
轻轻的抬手,抬了大约十公分,祝由门主又放弃了,接着道:“我把祝由门主之位传给贾儒了。”
“为什么是我?”贾儒问道。
“这本来是你义父的位置。”幽幽的说着,祝由门主仿佛回到了以往,慢慢道:“当年你义父天纵奇材,可惜到后来没有时间来学习祝由术,他没有完成的事情,就由你来继承吧。”
“可是,我不会祝由术。”贾儒平静的说着,道:“不适合做祝由门主。”
“倾城会就等于你会了。”祝由主门看了眼左倾城,道:“如果你愿意,倾城也可以代我授艺。”
“为什么不让倾城做?”贾儒问。
“因为你是男的。”说到这里,祝由门主一阵咳嗽,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
“娘,您别说了,我们都听你安排。”左倾城焦急的说道。
“小姐说得对。”鲍姐应和着。
“我大限已到。”继续咳嗽着,祝由门主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们的吗?”贾儒很平静,静得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鲍姐久经人世,这个时候贾儒不关心祝由门主的身体情况,反倒问遗言了,这让她十分反感。
左倾城也盯着贾儒,道:“让娘休息一会吧。”
“你们不如贾儒懂我。”这时候,祝由门主露出释然的笑容,很轻,随即又消失了,有气无力道:“现在,我不能看着你俩完婚了,可是,我知道贾儒会照顾你一辈子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另外,以贾儒的能力,祝由术也不会失传了。”
“娘……”左倾城眼上蒙着的黑布湿透了。
“傻孩子……”又是一阵咳嗽,祝由门主眼神逐渐变得灰暗,脸上也升起淡淡的土色。
看到眼前的一幕,鲍姐神情一暗,心中发出一声叹息,作为一名祝由术的传承者,她深深的知道祝由门主的这种表现正是大限已至的结果。
“娘,您别说了。”左倾城痛心道,十分伤心的说道。
“九幽一派出内奸了。”不理会左倾城和鲍姐二人,祝由门主转头看向贾儒,道:“希望你能把他查出来,并……”
“并什么?”贾儒问道。
“碎尸万段。”弥留之际,祝由门主轻轻的说着,言语之间却带着万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