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问，生活的幸福度怎么判断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在崔望舒自己的祖国，人民生活水平相对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前大幅提高，隔两代人便不能体会以前的艰辛了，只能从各种影视图文资料上来窥得一二。

有些生活的小细节，也许大家都看做平常，但是一旦失去，所有人都会痛苦万分，比如厕所，再比如厕所里的那张厕纸！

……

斯蒂因·阿洛玛子爵这几天心情有点儿复杂，因为他的好朋友勃博·科佩特——战神殿银袍祭祀（仅次于最高金袍祭祀，仅十人）写信来说他被战神殿派来前哨镇主持这里的前哨镇战神分殿事宜，按照信中所说的出发时间，这一两天就快到了！

斯蒂因好像突然间才想起来自己是暗金城的一个小子爵，世世代代都是战神的信徒。

这就尴尬了，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此间乐，不思蜀”，在这边当牛做马朝八晚五每天还乐悠悠、兴冲冲，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

他似乎忘了他是来干啥的。

不过现在他百分百肯定，帝国出现的神秘宝石糖绝对跟崔望舒领主有关，因为他最近过手的一些已经在筹备的项目中，就有糖厂的建造，里面大略规划了糖厂以后的规模和产品。

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却忘了去捞那月亮，光忙着建楼了。

……也行吧！

……

鲍勃到了之后，首先拜访了崔望舒，然后并没有去看望斯蒂因，而是斯蒂因在他到来的第二天前往神殿拜访他。

斯蒂因很习惯了。在暗金的时候，鲍勃就非常谨慎，他轻易不会让人知道他们私交如此密切，以防有人以此做文章——而到这里，鲍勃更不会让别人知道斯蒂因和自己的关系了！

斯蒂因前往战神殿，就如同所有马尔斯帝国的人去日常朝拜一样。这次银袍祭祀亲自驾临，于情于理他这个帝国的小子爵也应该去觐见，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进了房间，关上门、设好结界，鲍勃给了自己的友人一个拥抱，他对斯蒂因说：“我亲爱的朋友，我太高兴了，你能找到施展才华的地方，你给我的信让我看了很欣慰！”他看起来是纯然的开心。

斯蒂因感动极了，一不小心说了老实话：“鲍勃，对不起，我来了之后就给崔老板干活了，后来就把来之前的事情给忘了……”

鲍勃淡定地说：“忘了也没关系，现在你比原来想要的得到更多就行了！”

“可是我还没有跟崔老板进货啊！”斯蒂因懵懂地说：“还没帮你赚钱呢！”

鲍勃现在不想干别的，只想锤爆斯蒂因那个不长进的狗头。

“忘了宝石糖的事情吧，傻子！”鲍勃恨铁不成钢地说：“崔领主表现出的实力已经表明他的价值远超过一个糖果的供应商！”

“你受到如此重用，在其中枢工作。我猜——”鲍勃斜睇斯蒂因一眼，“这片领土没有多少秘密是你不能知道的！”

“诶？”斯蒂因恍然大悟：“嘿嘿嘿，真的哈哈！”这傻样，真的让鲍勃不忍直视。

但是鲍勃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他领地里有什么“秘密”，斯蒂因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情。

“不过，你暗金的庄园怎么办？”鲍勃想了想，问道：“你走的时候也没留个管事的，你原来那个老管家也太老了！”

鲍勃挠挠头，想说自己过一阵就请假回去一趟，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面露难色，回去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鲍勃见他这样为难，便问道：“怎么，你们这些人不允许离开领地吗？”

“不……”斯蒂因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描述，于是说：“你在这住几天就知道了。”

……

过了三天，斯蒂因又来了。这次，鲍勃脸色板得死死的，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斯蒂因的意思，但是如果他猜的是真的，那真的是……不好解决啊！

斯蒂因这次带了伴手礼，鲍勃打开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斯蒂因带的是一盒子白白的、软软的、跟纱差不多轻的皱皱的纸！这叠纸用一根细麻绳系着，还打了个蝴蝶结。

暗金城说实话怎么也能算得上是这块大陆上排名前五的城市，可就算是这样的大城市，也总是充斥着屎与尿的无法言喻的气味，尤其是城中的贫民区。

他们这些贵人在城中行走的时候，从来不会从马车中下来。那马路上到处都是人畜的粪便，时不时还能看到有人在路边直接就蹲下就地解决问题。而他们拉车的牲畜，也时不时的从尾巴后面拉一两坨粪便。

有点家底的人家在自己的手绢上熏上浓浓的熏香，以便有需要的时候能让他们优雅地、充满风度地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

可是，在他们的家中，他们古老的城堡里，排泄物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从楼上的窗户倒下去的，他们的护城河里，也常年是乌黑恶臭、飘满绿藻。

至于排泄之后的处理方法——也许有少数贵族可以奢侈地用剪开的布来清洁，但是大部分人家也就是在一个当做厕所的坑旁悬挂一根麻绳。

……好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鲍勃都觉得自己委屈得想哭。

因为在前哨镇，他真是长了见识！

清洁的、两边种满花草树木的宽敞街道，完全没有不体面的人做不体面的事情；在他们的房间里，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他们的房间比较高档，一般人目前还都是公用一个大的厕所），卫生间里有一个洗手池，接着可以自动出水的水管，隔间里是个蹲坑厕所，旁边还摆放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是几盆鲜花和一个加盖子的木盒。木盒里就放着这种卫生纸。

这厕所还连着管道，上完厕所就拉一根绳子，然后就有水灌下来冲走污物。

太好用了！那纸还非常柔软、舒适，全方位地保护着他。

用过了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用熏香，这里也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味道，住了几天就想着永远住着。

不过鲍勃也不是一般人，他立刻想知道如果在暗金城搞一套这样的厕所需要花费多少。

斯蒂因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想要自己就在自己的那个小庄园里做一套这个，回头我把图给你，你想在城里建，估计没几个人同意！”

他于是详细跟鲍勃讲了他们为这套污水系统做了什么：

先在镇子里把很多老房子都推掉，在地面上挖很多的沟，里面摆上不同的管道，分开清水、污水；再按片来挖发酵池，厕所排污便都到这一个个发酵池中，发酵池需要定期处理；镇子里大部分房子都是新建的，就算不是新建的也都按照需求挖开墙角、地面，让管道铺好，重设水道！

所以，这些钱谁来出呢？那些贵族和神官们捞钱还来不及呢！

鲍勃沉默了，他接过礼物，把斯蒂因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