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彼此坦白(1 / 1)君一不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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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因打转的泪花而越来越模糊,却能依晰瞧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串糖葫芦。

初七愣了愣,扭头看递糖葫芦的炎恩。

“拿着。”

她却一偏头,努力咽回泪水,道:“这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看你盯着小孩的糖葫芦半天,我才买给你的,不稀罕的话我可扔了?”

炎恩还真做着扔掉的姿势,却被她立马夺走,并咬上一大口,边咀嚼边说:“看在是你买的份上,我……我只好将就一下。”

“你刚才……哭了?”

“没有。”说罢她赶紧避开眼神眨巴着眼睛,把泪花都憋了回去。

“没有?脸上的泪痕都还在。”

她连忙擦拭脸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哦,刚才烟花烟雾太浓了,熏的。”

“哪来的烟花?”

“有啊,已经放完了。”她随手指着某处道。

炎恩轻叹口气,道:“是因为杂技班的事吗?我凶你而气我?”

初七“扑哧”一声笑出来,假装严肃道:“是啊,我是很生气。可我没那么脆弱,因为你凶我两句就哭鼻子。”

凶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是一直都很嫌弃她的吗?

“我这是为你好,事情闹大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心里明白。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

“以前?”

“是啊,已经很久远了,时间冲涮得太快,我都快忘了。”初七望向远方,视线逐渐模糊,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吞进肚子。尔后释怀地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你曾说你死过一次,和这有关吗?”

初七朝他眨眨眼睛,憋了半天笑出声,道:“你想知道?可是知道我的秘密得做我的男人。”

“咳咳……”炎恩被惊得咳嗽一声,“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害臊。”

“有什么害不害臊的?反正我只说给你听啊。”

炎恩手背捂嘴再次重咳一声,更多的,是想掩饰嘴角不禁扬起的笑意。再次正脸时,依旧冷若冰霜的模样。

“怎么样?考不考虑做我男人?我活了两世,你是我唯一看上的。”她一脸认真,却透着孩子气。

“怎样的两世?”

“我说了,你得先答应做我男人。”

“那还是不要说了。”

虽然他的回绝在意料之中,但初七还是鼓着腮帮子,气地捏起糖葫芦棍子,“咔擦”一声捏成两半。

“半个时辰已到,我走了。”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初七忙圈住他胳膊:“没有,明明还没到,和我多待一会又不会掉块肉,一定要围着于雨轩转吗?”

他扭头看着执拗的初七,瞪着眼咬着下唇,似乎将浑身的力气用来圈他的胳膊。

“好,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来历?”

这些天,无论他如何问,她都搪塞过去。这张脸实在太像,忍不住让炎恩对她充满好奇。

“我,我……”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说起。每次炎恩的眼神总是越过她,望的是昔日消逝的身影。

她怎会不知道呢?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无奈,庆幸复生的尸体身份让她能够接近他,无奈的是她不想做他人的影子。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无论是楚生还是初七,她都亲身经历过,切切实实地活过,唯独不想当他人的替代品。

思量再三,她选择坦白。

“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什么我和一个人长得很像,甚至觉得我就是她?”

炎恩却摇头:“你和她的确长得一模一样,性子却千差万别。”

她缓缓松开胳膊,眼底明如秋水,酝酿了好一会,道:“我来自幽都,有人救了我,让我借着这具身体还魂。这的确是一具很完美的皮囊,让我羡慕,她生前一定很美好,不像我。可终究是副皮囊而已,她是她,我是我,我不喜欢你看我的时候想的是别人。”

每每照着铜镜,这副绝世容颜既陌生又熟悉。

过去的皮囊丑陋不堪,半人半兽,以那样的模样遇见炎恩,让她无比自卑,自卑到落进尘土里,她不想让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眼。

初七望向他,无比认真,继续说:“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你还爱她吗?”

她很想知道怎样的女子可以得到炎恩的欢心。

闻言,炎恩的眸子黯淡下来,如海水波澜,冷俊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哀伤。

他的心墙外有着固若金汤的护城河,却似乎从不曾探入过他的内心。

“算了,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他却看过来,无比认真:“我可以告诉你,毕竟你是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

愣了愣,初七抬眸看她,等待继续。

他轻叹一声,目视远方。

“她叫茹英,是个温婉却坚韧的女子。相比爱意,更多的是亏欠,是我对不起她。这些年,我早已被同样的事摧残麻木。”

“她……是怎么死的?”

“一件无辜的牺牲品,“他的嘴角流出一抹苦笑,“义父将她逼死,说是给我的教训。可我知道,不过是利用我套取茹英家族秘密的借口。因为这个秘密的泄露,一个家族被屠,一个氏族从此颠沛流离。而我,只能做一个窝囊的旁观者,任由她自尽,横尸荒野。“

初七不禁摸了摸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疤,是这具身体唯一的瑕疵。

“是我咎由自取,我无法原谅义父,更无法原谅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你义父,去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说完便后悔了,因为炎恩的表情难以言喻地复杂,愤怒带着嘲昧。

“亲生父母?所谓名义上的义父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初七“啊“了一声,不明白。

“他就是我的生父,所有人都知道却缄口不言。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受他摆布,“他冷笑一声,像是自嘲,“他的女人太多,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利用完便丢弃,又假意救我,不过是想多条狗为他卖命。真可惜,我到现在才知道真相。“

说话间,唇齿间尽是怒意,能隐约听到磨蹭声。

初七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太过失败,没见过父亲,母亲早逝,浑浑噩噩苟活了十几年。未曾想,乱世命苦的人太多,被亲生父亲欺骗利用又是何种痛苦。

她很想安慰他,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虚华的言辞说多只会徒增烦恼。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贴近他,玉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温存从手心渗透。

许是陷入在自己的情绪太深,他竟没有拒绝。

一只猫儿蹿上栏杆,攀上初七的肩头,舔舐耳垂。

猫可通阴阳两界,自重生后,她便可听得猫语。此次,更是让这小动物成为传递情报的工具。

鱼儿上钩了,她知道我刚接下祁府之案,故意给了条假线索诱我上钩,在这上元灯会上布下天罗地网。她早在灯会中心布下了一个庞大的咒阵,只要在阵眼打开开关,幽都结界便会出现裂缝。

裂缝仅可维持一柱香的时间。然而,这裂缝一旦产生,便会有大量怨灵怨兽为祸人世。

她的目标是我,只要调开炎恩和无尘,便可轻而易举地挟我去幽都。

笑意从唇边荡开,她将一块鱼干奖赏于小猫儿,扭头望向炎恩,道:“炎恩,这里福寿楼的糕点远近闻名,我很想吃,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她拽着他撒起娇来,经不住软磨硬泡,炎恩就这样被她领着去了福寿楼。

“咔——!”突地,整个灯会灯火尽灭,顿时黑暗一片。

众人陷入恐慌,大都吓得呆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怎么了?”初七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贴紧炎恩。

“不对劲,这里像被人设了结界,”突然感觉到什么,他将她护在身后,“小心,有杀气!”

黑幕之中似有东西冲过来,四周响起了连声惨叫,空气中血腥味弥漫。

“有东西过来了,奇怪,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这不是普通的夜幕之黑,空气中加了特殊的隐粉,就连夜视最好的妖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伸手不见五指的窈黑,使此地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

于雨轩,这次我看你怎么逃。她在心里忖着,已经为胜利而喜悦。

她恨我,是源于一个女子的嫉妒。

悄悄挣脱了他的手,她向后退去,企图就此逃离。在无间炼狱待的七年,她早已学会适应黑暗,仅凭声音和气味便可辨别方向。

她对我的气味亦了如指掌。

一切都安排妥当,她相信以炎恩的身手可以安然躲过,她只要在所有人发现我之前带走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于黑暗。

然而,她没考虑计划之外的事。

“小心!”

一股推力使她连退几步,黑暗之中传来了炎恩和怨兽激烈的打斗声。

趁机逃离又折了回来,终究不放心炎恩,她只好念一个诀控制怨兽仅做纠缠。

然而,诀念了一遍又一遍,嗜血怨兽竟没有丝毫反应。按理说,作为施咒布阵者,她可任意控制怨灵怨兽,可这次咒阵太过庞大,已不是她的能力所控制。

怎么会?她急了……这个咒阵一旦不受控,结界缝隙就会越来越大,生灵涂炭不说,三界失衡,幽都将会担责,主司所做的一切将会化为泡影。

愣忡之际,空气中一股气流涌动,一个强健的利爪朝她伸了过来。

来不及闪躲,刹那间,一个身影冲上来揽住她跃起躲开。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紫檀香。

“笨蛋,你不会躲的吗?“

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责备声,只是语气少了平日里的霸道,而是分外温柔。

触到他背部流淌的温热液体,她身子一颤,脑海空白。

方才为了护她躲过一击,他的背部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更致命的是怨兽身上附带的阴气,对活物而言是致命的尸毒。

“炎恩?”

她一仰头,温热的黑血滑下他的嘴角,落在她的脸上,一滴又一滴。

他的身子越来越沉,最后一倾倒在她怀里,没了知觉。

当怨兽的利爪再次攻来时,回过神的初七抽出刀横劈过去,怒意化作力道,将怨兽一刀劈开,化作黑雾消散。

大颗泪珠如泉水喷涌不止的溢出眼眶,自责、后悔、愧疚……错综复杂的情绪使她耗尽所有力气嚷道:

“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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