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偷偷回了山上的石头房子。
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堂屋的大门松了,有些歪。
石头房子里,装着爸爸白武和妈妈秦玉兰,还有他们三个小时候的回忆,满满当当的。
白梅坐在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小椅子上,默默流泪。
这把小椅子,是爸爸白武花了一个下午给她做的,秦玉兰当时还笑着说他浪费时间。
爸爸妈妈的音容笑容不断在脑海里闪现,白梅泣不成声。
“白梅。”
白中站在门口,轻轻唤着白梅的名字。
他其实已经在那站了很久了。
白梅见有人来了,赶紧将眼泪擦了擦。
“你来干什么?”
当看清是白中后,白梅微微撇了撇嘴。
“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
白中跨过门槛,进到屋里,挨着白梅站着。
“这是我爸给我做的小椅子,你看,结实着呢,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坏......”
白梅说不下去了,眼泪滚滚而落。
“嗯,这种椅子好,我当时想让我......咳咳......爸......给我做,他卯着劲把我暴揍了一顿。”
白中羡慕地看着眼前这把精致的小椅子。
他把那个“爸”字说得很小声,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称呼白贵,既不能叫叔叔,又不能直呼其白贵,索性就小小地叫一声爸,不过,这要是让他亲爸黄道运听见,非得气得跳脚摔碗不可。
“那个白鬼,怎么能跟我爸比。”
白梅不屑地看了看白中。
“是是是。”
白中顺着她的话,一个劲点头。
看着白中小心翼翼的样子,白梅突然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
“白中,你已经陪了我好多天了,你该回去了,谢谢你。”
白梅看着白中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我不回去,我要一直陪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白中一边无所谓地摇手客气,一边倔强地表示自己的决心。
“我倒是请了丧假,单位上说得过去,你呢,你怎么请假?”
白梅有些急了,她怕耽误白中的工作。
“我?我也请丧......啊,不,我请了病假......”
白中嘿嘿笑着,挠着头。
“你们领导要是相信,那他就是个睁眼瞎。”
白梅噗嗤笑了。
“管他什么瞎呢,反正,都没有你重要。”
白中走过去,郑重地握着白梅的手。
“白梅,不用害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
白中情谊恳恳的话,让白梅感动得泪崩。
“你真是个坏人,这个时候,说这些煽情的话做什么,又让我好哭一阵。”
白梅哭笑着噘嘴跺脚。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白梅,你在,正好,有些事,我们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白从友推开门,看见白梅在里面,愣了愣,随即脸上有恢复了平静。
“什么事,说吧。”
看着白从友极其不友好的目光,白梅也懒得喊他从友大伯伯。
“白梅,这房子,我们要收回来,你爸,咳咳,按理来说,白武已经不是你爸,大家都知道,你不是白武亲生的,是你妈偷人生下的......”
“你说什么?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偷人了?”
白梅红着眼睛,蹦到白从友面前,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秦玉兰,她活着的时候,她没能让她享福,她死了,她无论如何也要维护她的名声。
“哟,这个女孩不得了了,自以为是个名牌大学生,就能对我们这些老辈子无礼了?”
白从友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即又豪横起来。
“有你这么损人的老辈子吗?”
白梅反唇相讥。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整个白家沟都知道,你不是白武亲生的,白风又是个那玩意儿,你家不会有根了......你们还赖在这屋子作什么?赶紧还给我们......”
白从友带着几个人在那里,酸不溜丢地说着。
“你敢!!”
白梅提着菜刀,跳到桌上,目光决绝地望着门口的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提一把刀就能吓唬我们?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有本事,你来砍我,来,让大家看看,这个名牌大学生是个sha人犯......”
白从友仿佛有备而来,丝毫没有被白梅吓到。
“哼!你要是不怕,你就过来。”
白梅也豁出去了,看着白从友冷笑。
“过来就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女娃到底有多凶狠。”
白从友声音颤了颤,怵了怵,然后横了横心,故意朝着白梅踱着大步子,眼睛一直望着白梅手上锈迹斑斑的菜刀。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白梅,不要冲动。”
白中害怕白梅被惹急了,真的动手,他不停地轻轻拽拉白梅的裤脚。
白梅看了看他,没下来。
“你站远点,这是我家的事,我不想连累你。”
白梅从桌上跳下来,冲白中摆摆手,随后,摆开架势。
“我今天还就是要你跟你斗到底了!”
白从友脚步停了停,继续挪动起来。
待他刚走到白梅身边,白梅举起菜刀,迅速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啊!”
在场的人一阵尖叫。
“哐当!”
白中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白梅手上的菜刀拍落。
“白梅,你干什么?”
白中紧张地查看着白梅的伤口,见不深,赶紧掏出身上的餐巾纸捂住伤口。
血一下子就浸湿了餐巾纸。
“你......”
白从友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你们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爹妈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信邪的,尽管来试试。到时候,你们就是sha人凶手!”
白梅冷冷地扫视着那些人,目光像一把凌厉的刀片,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
“真是个不要命的。”
“疯都疯了。”
“算了,走走走。”
......
那群志在必得、来势汹汹的人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走了,走的时候,仍旧不停地说着话。
“白梅,你真聪明。”
见那些人走远了,白中兴奋地抱住了白梅。
“没有几把刷子,敢收拾这几个老顽固?”
白梅得意地笑了笑。
她脖子上的血是番茄酱,由于离得不够近,再加上有白中的帮忙,所以,那群人惊吓过度的人真的以为白梅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还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那天非要塞给我几袋番茄酱,我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白梅笑着看向白中。
“你不是最喜欢吃番茄酱吗?每次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什么的,你总会偷偷装几袋在兜里,然后在路上吃。”
白中讨好地笑着。
“白梅,以后别这样了,很吓人,真的,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害怕你受伤。”
白中一把抱住白梅,将下巴搁在白梅头发上。
“好了,又来了,动不动就这样,你烦不烦?”
白梅推开白中,一下子跑开了。
一出去,就遇见了白新友。
这是白梅最不愿做的事情。
她不想见白新友,一辈子都不想见。
白新友已经来找过她好几次了,她都让白中或者秦青把他打发走了。
她想逃避,却又感觉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