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虽寒,烛光犹暖,凉亭里一位白衣公子正端坐抚琴,萤火虫飞舞,泛着点点绿光,画面安静美好,白皙的手指撩拨着琴弦,好似划动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婉转的琴声在水面又变成蝴蝶,飞向天际。
宋复岫闭着眼睛,手指不断弹奏,曲子早已烂熟于心。
依旧是那首《凤求凰》。
紫零把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桌子上,“公子,派去的暗线说已经动手了。”
乐声戛然而止,宋复岫缓缓睁开眼,看了眼黑糊糊的汤药,轻揉额角说道:“不流一滴血,也能让人受一次伤,这礼物老狐狸可要收好了。”
杨携那边打得异常激烈,他静静地站在包围圈里,圈子一点点缩小,他也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角。
不过,他感觉到这一群黑衣人身手明明要比自己身边这群人要高,而且现在的形势明显也要偏向他们那边,怎么这群人的攻势总要保留一些,似打非打,只是逼着他们控制他们。
不好,要出事!
刚想吩咐身边的人,就看见胡将军带着一队士兵往这边赶来,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那群黑衣人一见胡将军,大喊一声:“撤!”
“砰”,烟雾缭绕,眼前一片模糊,杨携等人捂着嘴拼命咳嗽着,保证不被迷烟呛到。
待烟雾散去后,哪儿还有黑衣人的影子。
胡将军焦急的问道:“杨大人,你有没有事?”
杨携皱眉,冷声说道:“这群人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胡将军收回剑,不解的问道。
杨携突然神色一变,厉声道:“不好,赈灾款!”说完,着急忙慌的朝着后院走去。
这次来的时候,未避免张扬,赈灾款特地选了一个不显眼的厢房派人严加看守,并没有昭示出来。
可当杨携等人赶到时,为时已晚,房门大开,屋内的赈灾款早就不见了踪影,看守的人只剩下了两个,还都被迷晕。
杨携快步走上前,发现原来放银两的地方躺着一块红布条,上面写着“龙虎山”,他捡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胡将军看着这一幕傻了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这,这,赈灾款呢!”
完了完了,这回皇上是不会饶了他了,别说兵权了,脑袋都得给自己摘下来。
想到这儿,胡将军愤怒地朝着看守的士兵踢了一脚,“干什么吃的,一群死猪!给老子醒醒!”
看守的士兵被这一踢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胡将军又是一巴掌,这人就有些清醒了,看清了面前的景象,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大,大人。”
“我问你他们人呢!”胡将军说着还要上去打。
杨携赶忙拦下,冷声问道:“怎么会就剩下你们两个?”
那士兵哆哆嗦嗦的说道:“被申小公爷叫去吃花酒了。”
“他娘的!”胡将军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还说……”士兵继续说道。
“说什么?!”
“小公爷还说,出了事儿算他的。”
胡将军一听瞪大了眼睛骂道:“算他娘的屁!”
申小公爷名出,字五郎,是申国公唯一的儿子,也是申贵妃嫡亲的弟弟,字取“五郎”实乃稀缺,好养活,纨绔风流,浪荡子弟,仗着家里的权势横霸京城,无人敢惹。
这次赈灾申国公想要他历练历练,就跟着一同来了。说是历练,其实就是借用公事给他儿子捞一个好名声,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杨携眉头紧皱,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胡将军大声嚷嚷道:“我要去把那兔崽子扣起来!”
“站住!”杨携喊道。
胡将军高声说道:“杨大人,这事不抓他,难道要我们自己负责。”
杨携此时走近他,抓着他的胳膊问道:“难道你禀明了圣上,你就不会掉脑袋吗?别忘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你的一家老小,申国公。”
胡将军一愣,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半天不说话,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包含着太多的无奈,这种无奈十几年来有过无数次,每次他都想过反抗,可怎么能。
杨携环顾一周,心中已有了打算,说道:“别急,办法总会有的。”
又问道:“我吩咐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胡将军点点头说道:“都办好了。”
“那就有办法了。”
次日,城中到处都张贴上了告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人群围在告示前久久不散,不住的感叹哀婉。
“唉,也是个可怜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被逼的做这种事。”
“是啊,从前也没见她那样,现在全家都没了,仇也没处报了。”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来了个青天大老爷,她怎么能去盗赈灾银呢,让我们怎么办。”
昨天夜里,告状的那位王氏妇人勾结山匪,残害官员,盗取赈灾银,在是非楼中被剿杀,山匪逃亡,赈灾银下落不明,尚书杨携,身受重伤。
自此,是非楼充作官用,百姓不得再提及有关是非楼之前的任何事。
可有些明白人自然会明白,这是非楼啊辨不得是非。
黑与白,是与非,谁又能说清呢。
杨携等人回了京城,圣上又拨了其他的官员前来赈灾,体恤杨携中正不阿,特批在家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