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种种都是方休阅读史籍得来,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无法确定,不过除去细枝末节,大方向上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玄道宫毕竟曾是天下道门执牛耳者,突的竟成了邪魔外道,就连整个道门数一数二的秘术一气化三清都被夺了,说出去怎样都不好听。
因此尽管他们依旧自称玄道宫,但江湖上为了照拂道门脸面,便将其称为玄教。
久而久之,即便天下道门已渐渐不在意此事,但大多数人都遗忘了玄道宫,只知晓玄教之名。
因为得了玄道宫的传承与诸多资源,玄教发展势头异常迅猛,很快就跻身于邪魔八脉之列,在上代教主牧仁证得合一真境后,正式成为邪魔八脉之首!
平凉刘家实力原本也算不错,虽说无法与八大顶尖世家相提并论,但依旧算得上一流世家。
他们无争雄天下之心,更无争雄天下之力,老老实实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倒也算怡然自得。可坏就坏在,家主刘川老来得子,取名刘若拙,对其颇为宠溺,娇生惯养。
这样的教育方式会培养出怎样的后代可想而知,刘若拙本事不大,闯祸的能耐倒是不小,随心所欲,口无遮拦,刘川为了给他擦屁股东奔西跑,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有一次刘若拙酒足饭饱,便约了三五个狐朋狗友到青楼寻一夕之欢,玩到尽兴处时酒意上身,难免胡吹神侃。
他从从麒麟榜开始,再到登仙榜,再到神魔榜,对榜上的俊杰大能评头论足,大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今万户侯之意。
麒麟榜、登仙榜、神魔榜乃是左道四门的天机楼所立,分别为天下闻名的俊杰、高手以及大能排位立次,隐隐有挑动江湖人士追名逐利的意味在里头。
刘家怎么的归属于正道,对于牧仁这种邪道高人,他自然不会有太多好话,酒意上头之下说了不少诽谤中伤之语。
彼时的牧仁早已证得合一真境多年,位列神魔榜第五,横压天下,为绝代魔枭,按理来讲一个纨绔小子的疯言疯语就算传进他耳朵里也丝毫不会在意。
这其实也是刘若拙敢信口雌黄的主要原因,酒场之上,青楼之中,言者无意,听者无意,之所以吹牛也就是图一乐,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相信他的话语。
但结果却是大出人预料,不久后玄教流出消息,牧仁为此而雷霆震怒,掀翻了老祖宗牧心安留下的数座大殿并放出话来:
“你刘家小子既言老道是徒有其名,刘家主覆手可杀,那老道便于三日后赶赴平凉会一会你们刘家,也好称称刘家主的斤两。”
尽管玄道宫入了魔道,但他们秉承牧心安遗命,门中所有人皆以道人自称。
三日后,牧仁趁着夜色如约而至,但在平凉等着他的不是刘川,而是时列神魔榜第七的雾雨门门主云无神!
一夜过去,牧仁再也没有走出平凉。
据附近之人描述,那一战打的天崩地裂,星辰坠落,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云无神有了只手蔽月的绰号。
“世人只知生死无痕花可疗道伤,却不知其藏于玄教。”江慕青似乎回到了那分外艰难的时光,叹息一声:“牧仁不久前才死于师尊之手,玄教与本门已是结下了天大仇恨,而他们又如地洞老鼠般踪迹难寻,宗门想要得到生死无痕花根本无从下手。”
言及此处,她语气骤然一变,眉目放光,一扫之前的追忆与怅然,神情激动,与有荣焉道:“但师尊是何等的天纵奇才,即便前路已断,他也能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得知道伤无解后,他不急不躁,不气不馁,枯坐雨文阁十二年,以自身为炉将阁中上万经书熔为一体,开创了补天七击,补全了道盘,从此天下难寻对手,被列为神魔榜第四!”
她定了定,看着方休手中的秘籍道:“十二年间,雨文阁中的功法武技无论正邪,无论强弱,他全都看了个遍,曾无意间对我提过寥寥几本,说是十分不凡,暗藏玄机,其中之一便是这易筋经!”
“原来如此,云门主当真豪情万丈。”方休附和一句,心中却是有些不解。
刘家不过是个一流世家,凭什么让两位合一真境的高人为其大动干戈,玄教教主牧仁甚至血溅平凉!
作为天下巨擘,他手段必然不少,若是想逃,云无神根本不可能留下他,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哪怕身死也不肯离开平凉?
在穷途游戏中,NPC常说这么一句话:“击败合一真境的高人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想杀掉一心想逃的合一真境,那就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了!”
“难道消现实中的合一真境更好杀一些?”他思忖片刻,除了刘家必有问题外毫无头绪,只得将易筋经贴身收好,问道:“李师兄和祁师姐呢?”
“当然是去挑选功法了啊,”江慕青理所当然的说道:“大家都是修习武道之人,寸时寸金,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那你还在这里干耗着……方休微微有些汗颜,但看江慕青毫无芥蒂,遂直接道:“你也快去挑选自身所需功法吧,我去听心台抄录易筋经。”
按照雾雨门规矩,但凡宗门功法,无论强弱高低,皆不可带出雨文阁,只能在听心台上抄录下来,然后需将秘籍放回原处。
这只限于地阶以下功法,对于高阶功法要求更为严苛,不仅不能带出雨文阁,还必须在听心台上以元神起誓绝不泄露功法,如此才能修炼。
江慕青摇头道:“不过是一部玄阶功法而已,我帮你带出去便是。”她怕方休不能理解,解释道:“只要是地阶以下,无论功法武技秘术,门主以及各长老的嫡传都可以将其随意带出雨文阁,无需抄录,只需报备一声便好。”
还有这种特权?果然仅仅是“被称为”内门弟子而已啊。
方休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官僚主义害死人!”
“什么主义?”江慕青从未听过这个说法,微微一愣。
方休没法给她详细解释,只得讪讪一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一楼再无他事,两人不做停留径直上了二楼,其中收录的书籍比上一层明显少了很多。
江慕驻足青看了雾蒙蒙的周天风雨大阵一眼,介绍道:“雨文阁一楼收录的是玄黄两阶的武技,二楼则是玄黄两阶的主修功法。你的雾雨心法在此层功法中算相当不错,不宜改修,随便翻翻其他功法增长一下见识便好。”
“门规森严,不成内门弟子绝不可登临三楼,你就在这一层等我吧。”
因为需要她将易筋经带出去,方休无法提前离开。
他点头答应下来,看江慕青消失于大阵中后随手抽出一本秘籍翻阅起来。
武技难成,秘术难修,虽然雨文阁是传承重地,可但凡习武之人都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故一楼弟子便已经不多。
而主修功法一经确定便不可随意修改,正因如此,二楼弟子比一楼还少,方休左右扫视一圈,见无人注意自己,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楼梯口的周天风雨大阵前。
易筋经是意外收获,固然可喜,但方休不会忘记自己到雨文阁来的最初目的:
找到周天风雨大阵的破绽,想办法登上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