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佑看着秦七方转身,得逞般的朝蓝枫显示自己掩不住的笑意,还没笑完,听见木头噼里啪啦的断裂声,蓝佑便仰面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上。蓝枫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佑说:“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吗?”
蓝枫笑得直不起腰:“有啊!我!”
“……”
蓝佑想一把捏死自己哥哥。
一切似乎都能回到正轨,蓝小佑在外面兜兜转转,依然能够怼天怼地怼七方。
翌日,月沉星朗。
蓝佑和蓝枫靠在秦七方的马车旁,点了一堆柴火,用来驱寒取暖。
原本秦七方坚决要多走一段路,寻到一处客栈,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净个衣,喝口热茶。
然而他忽略了山重水复没有路的现实因素,就算与自家的老少会合,钱袋子瞬间鼓了许多,可没地方消费也是白搭。
老少就是当日留守离国鱼米之乡的车夫钟叔和少年钟意。
蓝佑与蓝枫从小便受蓝叔叔的教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远行途中蹲蹲树吖子,不仅能近距离与大自然接触,而且有益身心健康。
蓝佑将这番劝导一字一句的输送给秦七方,秦七方赞同的点点头,指着远处的枯枝,道:“可我不会生火耶,还请您教教我。”
蓝佑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一口气,控制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蓝枫在一旁打坐休息,安慰蓝佑:“妹妹,七方本就不会这些,动气伤肝。”
“蓝枫!!蓝叔叔在时你对我可好了!!”
“这不是他老人家因为某个小孩不听话,没了吗!”蓝枫最会抓蓝佑痛脚,一抓一个准。
卓晓风见状一瘸一拐的上前,将枯枝一根根收起来,堆得像模像样,向钟叔要了火折子。
蓝佑上前拍拍他的肩,说:“卓兄,你真仗义。”
卓晓风崇拜的看了看秦七方,道:“师父真的好厉害,小徒弟能为师父做些事,真是幸福。”
蓝佑将手搭在卓晓风额头,试了一试,道:“你大概有些印堂发黑,神志不清了。”
卓晓风收回崇拜的目光,看着蓝佑道:“也不知道是谁,看人打个架都能看晕,还是我师傅把你背下山的。”
蓝佑道:“那是你师父他,呃,小七子他问心有愧,不为本姑娘做点什么,总归过意不去。”
卓晓风悄悄的瞥了一眼秦七方,见秦七方面色阴沉,顿时不敢说话。
蓝佑突然指着卓晓风的头顶,兴奋的说:“嘿,你看树上是什么?”
卓晓风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叶子?”蓝佑骂他笨蛋,上面是柿子呀。
早先光顾着寻个林子落脚,却没有观察这林子里有些什么。
随后蓝佑拉着卓晓风要上树摘果子,卓晓风万分抵抗,坚决不上树,蓝佑威胁他:“你要是不和我一起摘果子,我就把你的胳膊割下来烤了!”
卓晓风委屈的要找秦七方撑腰,秦七方言简意赅:“加点儿盐,撒点儿葱。”
卓晓风欲哭无泪,蓝佑笑得无情。半刻钟后,卓晓风捏着手里软软糯糯的柿子开心地说:“蓝小佑,这就是流浪浪江湖啊!闯荡江湖的生活也太幸福了吧?到处都有野味,还能学武功!”
蓝佑一边摘一边吸溜着吃,时不时扔个柿子下去,“那可不,也不看带你闯荡的人是谁?”
树下钟意脱下外袍,接着蓝佑扔下去的柿子,口中数着:“一,二,三……十二,两位不用摘了,已经够了。”
蓝佑又扔下去一个,笑他:“你是不是在数数?小七子把你养的也太古板了吧?这里的柿子不摘,过几天就全坏了,那时便是废物了。”
那钟意就不再言语,默默转身,将柿子递给了蓝枫和秦七方,又留了四个给自己和叔叔,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吃着。
蓝佑和卓晓风在树上吃得心满意足,回到树下时,秦七方和蓝枫在说着什么。
蓝佑靠近时听到一句:“你当真不和她说?”蓝佑大大咧咧的将一个又大又圆的柿子递给蓝枫,问:“什么不和谁说?”
秦七方继续和蓝枫商议,道:“明日一定找个客栈,我不想再睡野地了。”
蓝枫淡淡的“嗯。”了一声。蓝佑有些疑惑,说:“哥哥你和小七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蓝枫笑着说:“没有,妹妹是哥哥最亲近的人,哥哥怎么会骗妹妹呢?”
秦七方转过身去,仍在在一旁没有离开,几度欲言又止,但终归没有说出口。
一夜平安无事,除了不远处时不时有狼吼鬼叫。卓晓风怕的不行,起初誓要抱着自己师傅的胳膊。
秦七方临睡前脾气都相当的好,每一次看卓晓风靠近,就往旁边挪一点,挪呀挪,最后挪都快挪到马车外。无奈之下,直接把卓晓风咻的一下,扔出了马车。
卓晓风被扔出马车之后,看着周围一片漆黑,总觉得林子里有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盯着他,赶忙跑去一旁的树枝上,想要挨着蓝佑,让蓝佑陪她。
蓝佑见他那么害怕,仿佛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自己,摸了摸她的头道,“小朋友别怕,叔叔在这儿。”
卓晓风听后扯了扯嘴角,“蓝小佑,你是不是在梦游啊?”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露出了一点微光,林子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狂吠。
众人虽早已醒来,正在商议往哪个方向是回百越的捷径,但突然听到这一阵狂吠,也是有些懵懵懂懂。
之后便见周围来了许多人,一个两个的拿着锄头木棒。
虽然一群狗气势汹汹,但他们的主人看着也是老弱妇孺。
蓝枫礼貌的出声询问:“不知诸位为何要来至此?我等也是昨夜才来,在这里歇歇脚,这便要离开。”
来时气势嚣张,可见对方有礼有节,大人们一时面面相觑,不做应答。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指着周围的树说:“你们昨晚在树上偷了我们这么多柿子,要赔钱!”
众人这才发现,周围就是一片柿子林,昨夜摘的柿子根本不是野果子,而是人家果园里种的。
若来讨债的是一些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那蓝佑一定会拒不认账,宁打不赔。但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看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许这片柿子林是他们唯一的生计。
犯错就应该承担,蓝佑上了马车,找到秦七方的钱袋子,笑着问:“小胖子,我们得赔多少?”
小胖子没说话,一个花白胡须的人站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一村之长,村长开口道:“十两银子。”
蓝佑看了看她摘的那颗柿子树,除了地上的十来块柿子皮,哪里值十两。
十两银子在一户平常百姓家能吃上两年的白面馒头。这村长碰瓷也碰的太没水平了吧。
蓝佑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看着十来条流着哈喇子的狗,问秦七方:“小七子,你说我们赔还是走呢?”
秦七方用钟意打来的溪水净了脸,道:“钟叔,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