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爷的话,大小姐昨天白日里就从后门悄悄出府去了,一个下人都没带,到现在都没回来哩!”
见萧远卓怒火直冒,郑氏连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顺气。
“老爷,月梨那孩子一向知道分寸,这次出去,定是有极重要的事,遇到了什么耽搁了。妾身这就叫人出去找,别出了什么事才好。到时候若七皇子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知道什么分寸!她有婚约在身,年后就要出嫁,还不知轻重私自出府!有什么大事连个下人都不带!更何况,不管是哪个小姐出府,都得和主母报备,她有同你说过吗!混账!”
萧远卓被提醒了大小姐还有婚约,气得胡子都在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堂堂侯府小姐夜不归宿,这话传出去,可要把他定远侯的脸面都丢尽了!
“老爷消消气。那孩子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对我这个继母有点隔阂也是情理之中,当务之急,该是把人寻回来。不若咱们先去揽月居看看,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婢子们疏忽没有看到呢?”
郑氏温言细语地安慰着,可萧远卓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变化,反而是更气了。
“她还敢隔阂?你待她视若己出,大小事都给她担着。她呢?一点也不知感恩!亏她还是府中的长女,野在外面,成何体统!”
就在此时,萧玉禾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都是玉禾的错!昨天姐姐说约了人要出去,女儿以为是七殿下就没有让人跟着随侍。谁知姐姐竟一夜不归。要是遇到歹人可怎么好啊!爹,您快去揽月居看看,也派人出去找找吧!”
萧玉禾与郑芬交换来一下眼色,马上摆出一副伤心内疚的模样。
此时,书房外来了好些人,除了几个跟着主子的贴身侍婢,还有其他来看热闹的丫鬟小厮。
“约了人?什么人!”
萧远卓越听越气,倘若萧月梨真的不在揽月居,那他定要这个又丑又笨的女儿捏死。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去揽月居!”
一行人兴师动众走到了揽月居门口,吴嬷嬷率先上前,重重拍了拍门。
“来了!”红叶昨日睡了个安稳觉,今天很早就起了,神清气爽。
可她一开门,吴嬷嬷二话不说冲上前,
“啪、啪”两声脆响,蒲扇大的巴掌砸在了脸上。
红叶本就瘦弱,这下直接给打懵了,跌倒在地上,捂着脸,连忙跪下磕头。
“老爷、夫人,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
“呵,你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会不知道?”吴嬷嬷插着腰,尖细的嗓音很刺耳,“说,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放你家主子独自出府,私会外男彻夜不归!”
“啊?”红叶更懵了,“嬷嬷何出此言?小姐就在屋里睡着呢。”
“好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当着侯爷、夫人的面,还敢撒谎!”
吴嬷嬷也参与了那件事,昨日萧月梨出府之前,迷药还是她给送去亲眼目睹喝下了的。
街头那几个混子虽不会什么功夫,但是各个身强力壮,要控制一个小姑娘,易如反掌。她确信此时的萧月梨已经失了贞洁,只剩半条命躺在野地里了,根本不可能回得了侯府。
“老爷!奴婢不敢欺骗您和夫人啊!小姐就在屋里睡着,您亲眼看了便知奴婢没有撒谎!”
萧远卓看着连连磕头的小丫鬟,一脚踢开,甩袖而入。
感觉众人此时都在盯着他……萧远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地冲外头的小厮挥了挥手。
“还不退下!”
见无关人等都关在了外面,萧远卓才领着一行人长驱直入。
万象镯内,沙发上睡得正熟的少女听到乱糟糟的声音,不悦地啧了声,皱着眉,不情不愿坐了起来,迷迷糊糊走到盥洗室,擦了把脸……
屋内没人,萧月梨的床铺好好地叠着,丝毫没有昨晚睡过的痕迹。
“你这贱婢还有什么话说!”
这回萧远卓怒了,将跪在地上的红叶一脚踹开。。
红叶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整齐的床榻,一时不知昨天出现的小姐是不是她的幻觉。
“来人,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见此,萧玉禾心中大喜,心想如今萧月梨已经毁了,那她与七皇子的婚约便只是她的了。
红叶绝望地跪坐在地上,看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要将她架出去。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从屏风后幽幽传来。
“我看谁敢。”
一个穿戴齐整的少女款款走出,脸上的红疤好像稍稍淡了几分,不知是不是错觉,似是没有往常那么狰狞。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不含任何情绪,却让人莫名不敢直视那双黑曜石般的玄眸。
这算是她头一回见着侯府其他人。
那个精心打扮,穿着粉裙的该是三小姐萧玉禾,她此时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死死盯着她。
而萧玉禾边上那个,头戴六枚金簪,举止雍容的妇人,便是继母郑芬,她的神色并不惊讶,反倒颇为关切地看着自己,莫非,她并不知道萧玉禾做的好事?
离她最近的这个板着一张脸的中年男子,就是定远侯萧远卓。
“女儿给父亲请安。大清早的,这么热闹。是要演哪出啊。”
“萧月梨,你昨晚在哪儿。”
萧远卓看着这女儿忽然产生一种陌生之感,不过很快想起那令他颜面尽失的传言,厉声问道。
“就在揽月居啊。还能去哪儿?难不成父亲给女儿在外置办了宅子?”
萧月梨弄了弄指甲,漫不经心地答道,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看着眼前少女如此淡定自若的模样,郑芬的眼角轻颤,眸底的锐光一闪即逝。
平日里见了侯爷就畏缩惧怕的萧月梨,怎么突然转性了……
“可管家告诉我,大姐姐昨天白日里就出了府。”萧玉禾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
“早晨出府,就不准我晌午回府?三妹,这可不可能岂由你凭空论断的。莫不是……你已经替月梨安排好了行程。”
她微微眯起眼,看着萧玉禾明显慌乱的眼神,轻笑了一声。
就在此时,吴嬷嬷忽然插了句话。
“大小姐,出府需要有主母长辈同意,您这自说自话地出去,浑然没有把夫人和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行迹如此可疑,谁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是府里的老人,看着三小姐长大,这大小姐早已失势,她根本不怕。
萧玉禾此刻虽然心虚,但是根本不信这个废物会逃过一劫,认定了她不过是运气好提前回来了,但实际上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可奇怪的是,按照萧月梨以往的个性,受了如此委屈,定会哭得昏天黑地,甚至要自决以证清白,如今看来,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难不成是疯了吗?
萧月梨并没有答话,只是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嬷嬷,那目光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说到底,她只是个下人,萧月梨再不受待见,到底也是个主子,主子不理下人,天经地义。
场面一度安静……
“混账!我看谁敢在此地血口喷人!”
随着一身拐棍敲地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