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梨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见她微微一笑,凑到张一伦的耳畔低声道:
“这份是我写的计划书,你之后可以参考,这可是你独一份的。将来要是论功行赏……张大人功不可没啊。”
这份儿上,张一伦自是明白了少女话中的意思,这未来的淮安王妃是想要栽培他啊!
“多谢大小姐!”
“一步步来,先设粥棚保证流民不饿肚子,再补齐抗寒物资,派人去选几处荒弃的庄子,派人着手修整,安排灾民住进。”
“微臣明白。”
户部的人经过这番敲打,对萧月梨再也不敢轻慢,她下的一系列命令也都立马实施了下去。
第二天,北州来的流民都到了几处安置点登机姓名,领取过冬的粮食物资,奴隶贩子被挨个彻查,而不少商户经过户部的动员补贴,也表示愿意雇用流民办事,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不出七日,大街上讨饭的流民几乎不见踪迹,整座黎安城也变得整洁了不少。
此些事自然由张一伦悉数上奏给了皇帝。
这日早朝,皇帝特此表扬了萧月梨赈灾有功,黎安城也在日渐恢复安宁。
“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吾国钧天不仅儿郎有勇有谋,看来女子也是当仁不让啊!”
“萧家大小姐年纪虽小,胆识才干却不输男儿啊!”
朝臣们见皇帝都不吝夸赞了,自是顺着他的话对萧月梨一顿猛夸,而七皇子和萧远卓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
“听说定远侯前不久跟府里一位小姐断了父女关系,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女儿,将您逼到这个地步,想来不会是这位贤良聪慧的大小姐吧。”
此言一出,当场所有的臣子,甚至皇帝,都齐齐看向了萧远卓。
而问出这话的人,是生于将门、立过赫赫战功的武阳君。
此人骁勇善战,是个正义直言的谏臣,最看不惯阳奉阴违,喜欢耍手段搞阴谋的那一挂朝臣,武阳君一向与萧远卓政见不合,两人就没少吵过。
如今能有这等奚落政敌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萧远卓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根本没想到萧月梨能在最后期限弄到十八万两银子的天价,更没想到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真的懂得如何赈灾……
偏偏在他与萧月梨断绝父女关系之后,这个女儿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忽然急转直上!
他后悔怎么没有再忍上一忍!
如今被武阳君摆了一道,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不光彩的消息,更何况,皇帝也在,萧月梨是她钦点的淮安王妃,这要让皇上怎么看他?
“哦?定远侯,武阳君说的这事可是真的?”钧天帝在龙椅上摸了摸胡子,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明鉴,当初是微臣一时置气,口不择言,萧月梨是府里的嫡长女,微臣怎么舍得与她真的断绝关系……”
“你们的家务事朕管不着,但淮安王是朕唯一在世的兄弟。如果他未来的王妃不能风光出嫁,朕绝不会姑息。”钧天帝冷冷瞅了萧远卓一眼。
吓得他连忙站出来跪在圣驾面前,连连保证。
“微臣不敢!微臣会亲自督办长女的嫁妆,一切从高,绝不轻慢!”
下朝后,萧远卓走在出宫路上,看到武阳君一派的几个臣子正慢悠悠朝他走过来。
“侯爷真是大气啊,和大小姐断了关系,还愿意给她吃住,给最好的嫁妆。父亲做到您这份儿上,也算是到顶了。”
几个臣子话里话外的讥讽,让他有苦说不出,只得阴着一张脸,快步离开,可几人却变本加厉,故意在背后不加掩饰地说道。
“要是我有这么个有本事又得王爷青睐的女儿,宠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断绝关系?”
“定远侯这是老糊涂了吧,哈哈哈。”
……
此时,萧月梨正在揽月居内查阅张一伦上报的公文,整顿流民进度已经达到了八成,再过几日,差不多就成了。
“辛八,之前让你查的,可查清了?”
辛八点了点头,开口道:“那日到侯府闹事的人,从银桃手里拿过赏钱。”
“她总算憋不住了么。”听了这话萧月梨并没感到意外,只是笑了笑,剥了个橘子往嘴里塞。
“接下来要怎么做?”辛八见少女如此笃定,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事,不免有些好奇。
“今日萧远卓下朝的时候,你找两人……”
此刻大小姐凑得他很近,辛八感觉耳廓痒痒的,呼吸之间能闻到少女清甜的气息,脸上竟有些发烫。
好在麦色的皮肤显不出别的颜色……
听完萧月梨的计划,辛八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
“我这就去办。”
正当辛八跨出门的时候,听的少女悠悠一句:“小心别让人发觉了。最近我这院子外头,眼睛可多了好几双。”
辛八应了声便出去了,这几日,他也发现了揽月居外鬼鬼祟祟的一些身影,都是府里各院的下人。
每回出门办事,他都免不了绕好几条街,甩干净了身后的尾巴,才算完。
此刻外边银桃见辛八出府去,眼珠一转,便匆匆朝芳华院走去。
郑芬已经连着三日没有睡个好觉了,卸去浓妆后,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本是想借着赈灾这股东风,彻底将萧月梨赶出定远侯府,可谁知,那丫头跟撞了邪似的,非但妥善安顿了灾民,还反摆了侯爷一道。
不光在出嫁前可以住在侯府,如今得了圣上的重视,待她出嫁那日,公中免不了出一笔不薄的嫁妆。
最可气的是那些聘礼微不足道,淮安王这么赐,摆明了是要让萧家捞不着半点油水。
“夫人,这几日大小姐除了户部,哪儿都没去。她带回来的那个小厮,也只是出府采买些吃食药材,并无异常。她一个小丫头怎会起疑,您何必太过担忧。”
银桃将每日见闻如数上报,见夫人愁眉不展,便宽慰了几句。
听了这些话,郑芬的神情并不见丝毫放松,只是摇了摇头,冷声道:
“如今那丫头风头正盛,即便她不起疑,恐怕老爷也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