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深的话说完,秦鸾一张脸越发苍白起来。
她此刻就像摇摆的微弱烛火,稍有一阵风吹就能熄灭。
可楚深没注意,或者说,他不在意。
“大人?”
屋外响起楚深贴身小厮的声音。
楚深恼怒地扭头,对着屋外斥道:
“宫里又有什么事?!”
屋门忽然被人推开,有人打着灯笼进来了。
那人自顾自点起了屋里灯,然后低头吹熄了灯笼里的烛火,做完这一切,才朝床边走去。
屋内被打开时,秦鸾扭头朝那边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楚深,她的丈夫。
霎那间,秦鸾仿佛被人点了穴,僵硬地躺在床上不止该作何反应。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没过一会,又双睫轻颤地睁开。
不是梦,楚深是真的回来了。
楚深立在床边,肃着一张脸,紧皱着眉,语气谈不上温柔地道:
“你哭了?”
秦鸾没回答,此刻眼圈虽红着,却并没有泪落下来。
但总让人觉得她已经哭过了,或者就要哭了。
楚深坐到床边,手习惯性地替秦鸾掖了掖被角,声音却冷硬地道:
“我以为你是不会哭的……就因为我在溱洧小院里的事?”
在楚深的记忆里,秦鸾从小到大都是个很特别的人,不同于其他娇滴滴的女子,她似乎不怎么怕痛,也很少会哭。
她会红眼眶,让你觉得她就要哭了,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坚强地将一切委屈、难过与苦痛都扛过去了。
当初在战场上,那样的环境下,他都没有见过几次她的眼泪。
他记得她在战场上,有一次也是这样,面对死去的战友,眼眶通红,眼泪盈满,却就是不让其滴落下来。
那股子倔强气,让他心疼不已,又更心动不止。
此时,楚深的一颗心软极了。
此刻,他不记得——
他为她这股子倔强爱极的过去,也曾为之恨极。
他有多爱她的特别,就有多恨她和别的女子的不同——
她太固执不会退让,太强势不够温婉,太善妒不懂体谅他的难处。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上前抱住她瘦弱的、轻颤的肩膀,亲吻她的发丝,她的眉眼,她的唇。
然而……
“我没哭。”
秦鸾开口,语气之冷淡仿佛深九寒冬。
方才看到楚深时,她有短暂的清明,但很快她的头又开始痛得厉害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楚深说的是“溱洧小院”而不是“巧幻小院”。
被秦鸾几次冷漠以待,楚深烦躁起来。
他不耐地站起身,从上至下地俯视着秦鸾,语气如同当初在百花楼和秦鸾为巧幻争吵时一般,厌烦而冷漠。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三妻四妾人间常事,但我不会把她们带回将军府,不会让她们影响了你的位置。
你又何必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是想要逼我心虚,还是想要让我无脸?!
是,成亲那夜我是亲口答应过你,从今往后只会有你一个人。
可站在我需要一个孩子,你也需要一个孩子。
没有子嗣,香火何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