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闹着下了山,正走到大路上的时候,却依稀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我面色古怪地看了方宴之一眼,他也正看向我,“你也闻到了?”
我点点头,眼皮突突地跳起来。莫不是...
我俩交换完眼神,便来不及多想就匆匆往回赶。沿途中多有横尸街头的走卒农夫,我和方宴之察看了伤口。那伤口细长,切口干净利落,看得出杀人者所用的锻造兵器,已经是有一定的水平了,并不像是普通山匪所用的兵器。且往城中走,死伤者就越多,都是一样的伤口,多分布在颈部或是腹部的位置。我虽不能由此看出他们所用的兵器,从而推断来者。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这群人使用的兵器都是集体配发,是有组织而来,这不会是山贼之类的小打小闹。
“这群人用的是打刀。长约两尺,刀面扁平,中部弯曲。所以伤口才细长幽窄。”方宴之侃侃道。
“打刀?我好似未曾在兵器谱中见到过。”我微微有些疑惑。
方宴之嗤笑道,“倭人武士常用兵器,你当然不会在我们的兵器谱上见到了。”
!果然是东瀛人,那如此一来,之前的所有猜想就成真了。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东瀛人在背后布局,企图扩展自己的弹丸之地罢了。
难道说他们已经攻到城内了吗?这不过是丘山上半天的功夫,怎么就到了这般田地了?姑苏将士即便是因着时疫战力受损,按照肖都尉他们的性格也应该死守,血拼到底才对。怎么会如此轻松让他们入了城,难道是有内应?
我面色越发难看起来,由不得想到,那此刻萦云和小虎子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方宴之也意识到了这点,一直藏于时袖中的尺刃无声地滑至他手上。而我也拔出腰间的匕首,我俩皆已调整到蓄势待发的状态。
萦云于我,是我毫无血缘的至亲,是我心中对翠衣的一份亏欠,更是我理想中的另一个能爱能恨的自己。此刻,我将手中匕首紧握,我已然下定了决心。即便事后可能会被师父责备,说这是无谓的拼斗。师父已经修到了淡然垂手观众生的至高世外境界,可是,我没有,也该我到底成不了气候吧。
“前方或有血战,你不熟悉倭人武功套路,也不知来者数量。到时候我顾不你得,倒不如你现在返回山中去找师父吧。”方宴之虽是提议,但却带了毋庸置疑的语气。
“方宴之,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怎么你闯得,我就闯不得?”我直直地盯着方宴之说道。
他轻轻地笑了,笑容在他嘴角绽开,配上漆黑如墨的双瞳,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我就喜欢看你,闯得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去下城区,你就去找你的肖萦云去吧。”说罢,也不等我反应,他便施展轻功,冲了出去。
我们所住的下城区,就是平民集中的地段,对于这些倭人来说,就是最好欺负的软柿子。而萦云他们住的上街,便是达官贵人之地,家家养有家丁护院。特别是萦云家,怕是除了极个别富贵险中求的胆大包天的倭人,一般是不敢踏足的。方宴之,倒是把相对来说最安全的路,留给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提气施展轻功奔了出去。才走到半路,就已经遇见数十个倭人打扮的兵卒手握打刀,正在街上肆意屠杀百姓。人群四处奔散,惊呼声,哭喊声,叫做一团。此刻的街道,处处布满血迹,有些还是新溅上去的鲜血。姑苏,这样沦为了人间炼狱。
人群从我身边慌忙穿过,我站在那数人面前,手握匕首。他们看着我拿着这样小小的一个匕首,又是个姑娘,便是嗤笑。
我也冷笑一声,轻功起,惊鸿落,直冲向前。离我最近的那个倭人,瞬间被割喉,鲜血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他竟是来不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便就直直倒下了。
鲜血,溅洒在我的脸上。温热的,猩红的。
那些倭人看自己的同伴倒下,大吼一声,发了疯似的拔刀向我冲来。刀剑碰撞,电光火石。我手拿匕首,灵巧地穿梭在他们其中,身法巧妙。他们人多,我便看准时机用一人的刀来躲过另一人的刀。而我所过之处,便倒下一人。
腥稠的鲜血流了一地,染的这街,像是由血色铺就的。那些倭人眼中虽然已流露出惧色,但却更是不要命似地向我攻来。他们双手握刀,每一下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我劈来。我掏出匕首抵挡,却没想,数回合下来,那匕首竟然被砍断了。
倭人正是大喜,不曾料到我单脚点地,腾空跳起。半空中,只听袖中箭“咻咻”射出,直中胸腔。现下这群倭人,只剩下了最后两个。我抽出袖中箭的玄铁金丝,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没想到,那两倭人却临街跪下。这是,求饶?看他们刚刚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我正想嗤笑,却看着他们掏出挂在腰间的短刀,直直地插入腹部,又使尽全力,向一旁狠狠地划拉了一下,腹中内脏尽数流出。他们脸色纷纷流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两人互望着苟延残喘,呼吸着最后的空气。
他们竟然自尽了,是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同伴,自己却有无力报仇吗?还是说死于我这个女子手上,他们愤恨抗拒?
但是无论因为什么,能把短刀捅入自己体内,再横着拉一刀的,这种行为,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我本来已经杀红了眼,现在倒是头脑有一些清明了。我捡起落在地上的打刀,走到他俩身边。犹如刑场上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快准干净的两刀,他们的头颅便纷纷飞落。
这也算是,帮他们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