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前厅,没走几步,我刚想跟方宴之再说些什么,却眼尖地看见翠衣已经拿了燕子纸鸢在等我了。我虽是被刚才的事情坏了点心情,可也还是欢快地蹦跶着迎了上去,甜甜地叫着翠衣。走到她跟前,又对身后的方宴之说,“哥哥快些去收拾行李,收拾完之后好来陪我和翠衣放风筝。”
方宴之点点头,好哥哥一样地嘱咐道,“虽说初春天气回暖了点,你也要小心点,不要着凉了。”
我绕到他身后,使劲推着他往前走,“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就是话多。”
方宴之无可奈何,“罢了,你玩去吧。”说罢提步匆匆地走了。
我又跑回翠衣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向院子走去。翠衣这时问我,“方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啊,你说哥哥啊,刚刚在前厅侯爷给他安排了差事,让他去陇南跑一趟呢。”我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陇南?可真够远的...”翠衣微微皱着眉头。
“是啊,可要一个月那么久呢。可怜翠衣姐姐要害相思病啦,哈哈。”我用手肘捅了捅翠衣,对她挤眉弄眼。
翠衣撇开我的手,笑着提了风筝假意要打我,口中说道:“人少鬼大,胡说什么呢。”
“哪有,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姐,正好配做一对。”我伶俐地躲过了翠衣,口里继续说着调笑的话,脚下向前跑去。
翠衣在后面急急追了过来,“跑慢点,担心着石子路,仔细别摔着了。”
我们一路笑着不停,跑到了庭院。微微出了点细汗,被春日的阳光照着,年轻的脸庞,显得格外蓬勃动人。我和翠衣拿着风筝,都是好久没放过了,忙活了半天才把风筝放的高高的。
我一边扯着风筝,一边跟翠衣说着些琐话。眼瞅着已放了好一会了,可鱼还是没上钩。正着急了,却不经意瞥到侧后的那抹青色的衣影。我了然,借着风劲,手上一用力,挂断了风筝的线。“哎呀。”翠衣不由得出声惊呼。眼看着那风筝没了线,只能歪歪扭扭地飘了几下,落在了旁边枝叶婆娑的梧桐古树上。
“姐姐别担心,我会爬树。让我去取下来接着放。”话音未落,便一股脑地奔到树下去了,翠衣也来不及拦我。只是干着急地左右张望,却发现了侯爷此时正在身后,刘叔依然跟随一旁。大惊,刚要行礼。侯爷却含着温和的笑意,双目流光,对翠衣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翠衣作罢,只能紧张地看着我撸起袖子,提了裙边,一脚蹬着上树了。
这梧桐树年久了,枝繁叶茂的,倒是很好攀爬。我装着动作缓慢,小心翼翼地向挂着风筝的树枝上爬去。虽费了会工夫,但也还是爬到了高处,顺利取下了风筝。我踩在树干上,转身,晃着风筝向翠衣得意洋洋的炫耀。虽知道侯爷来了,这时看见侯爷还有刘叔跟翠衣站在一块,还是装着大吃一惊的样子。扮着,想要向前迈步看的更真切些的样子,这下当然是扭了脚,一滑溜,从树上摔下去了。这么高摔下来可是够呛,我假装紧张地闭着眼。刘叔想向前来接我,护着侯爷不暴露武功。可是侯爷已经提神运气,先他一步了。侯爷轻功了得,刘叔根本望尘莫及。刹那间,人已到树下,平地点足起跳,轻轻松松接住了还在半空中的我。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双腿微微缓冲,稳稳落地。
“别怕,接住你了。睁开眼睛吧。”我感觉到侯爷温热的气息向我面上袭来。他抱着我,我们此刻是离的这么近。此时我才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沉水香,袅绕在鼻尖,木质的味道让人踏实安心。我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这股沉水香的味道之中,溺了进去,仿佛天地之中,唯有我与他。我看似惊魂未定地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阳光攀着梧桐枝叶的缝隙透了出来,细细碎碎,像白日里的星光,而侯爷沐浴在这片“星光”下,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我。我心脏漏了一拍,竟想要喃喃唤一声师兄。我急了,连忙挣扎着想要从侯爷怀中下来。却没想脚踝扭的严重了,已经高高肿起,刚落地就是一阵钻心疼痛。我不由得闷哼一声,侯爷见状又一下把我打横抱起,“脚崴了就不要下地走路了,本王送你回去。”
“奴家惶恐,怕毁了侯爷清誉。”我缩在侯爷怀里,惶惶不知所措。
“若是你无妨。”他这话说的简短,我有些不太懂,又探出头来问他,“什么?”
侯爷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地说,“若是为了你,毁我清誉便也无妨。”
这句话像是惊天炸雷,想必能把每一个妙龄女子的心击得溃不成军。我恍惚之间竟然真的开始发热脸红起来,我不接话了,只是双手环在侯爷的腰间,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声音嗡嗡传来,“若是侯爷不嫌弃奴家重的话,就有劳了。”侯爷只顾抱着我往厢房那边走,后面的翠衣和刘叔已经愣住了,缓了几秒,才急急跟上。
到底是习武之人,就算抱着我,侯爷也走得气息自如,步伐轻松。双臂孔武有力,像是看顾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把我抱得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