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时,陆尘非将手抬到一半,随后想起来,将纸巾与感冒药递给她。
路檀盯着纸巾看了一会儿,随后接过纸巾,看着眼前的陆尘非。
这次她好好的看了他,他与小时候还是有很多不一样,倒也不是那么难以辨认,她第一次见他怎么没有把他认出来?
时光轴流转,岁月势必要给人加上印记,陆尘非声音变化最大,那个时候的男生正处变声期,所以她记忆中陆尘非的声音粗厚沙哑,不比现在,嗓音淳厚,如酒会醉。
路檀就觉得造化真是弄人,如果是几分钟之前,她与陆尘非又会是怎样一种场景?
陆尘非问:“林橙?”
路檀垂眉:“嗯。”
那年她13岁,如今她19岁,六年时间,她长相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那天宋琨不也说他完全认不出来了?
所以,她不怪陆尘非完全认不出来。
陆尘非笑容越发迷人,笑而不语,看着垂眉的女孩。
哦,林橙啊……
“受人之托,这是唐嘉耀给你买的药,他临时有事,托我给你。”
路檀没接,她与那个唐嘉耀又没有什么关系,若接了,就说不清了。
“不用,谢谢!”路檀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
陆尘非把袋子塞给路檀,“生病了就吃药。”
结果下一秒路檀站起身,袋子掉在地上,路檀说:“替我谢谢他,但我不需要。”
后来,唐嘉耀隔着电话对陆尘非炸毛:“什么?!她居然拒绝我!我是一个将要继承亿万资产的男人!她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陆尘非:她有什么理由不拒绝你……
这句话盘旋在陆尘非心里,终是没有说出来。
“一定是你假传圣旨!”
陆尘非挂断电话,看着手中无功而返的袋子,脑海里闪过路檀的眸子,渐渐冷了脸。
…
一见钟情?从回宿舍之后这四个字就在她心里逗留,她不是一见钟情的人,可那是陆尘非,也就不算一见钟情……
毕竟他们也有过十年的共同岁月。
陆尘非一定不会知道,如果那袋药是他送的,她一定一定会接受。
再次见到陆尘非,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阶梯教室,路檀喜欢坐后面,在倒数第三排位置坐下,旁边依次是詹妮妮,郭卉,陈锦,而右边……
看着唐嘉耀飞奔而来的身影,路檀正想视而不见,随后又看见唐嘉耀身后的陆尘非。
太阳升起,斜照在路檀的半边脸上,她微微眯眼,一副在笑的表情,确实,她的心里也在笑,以至于对唐嘉耀做她身边叽叽喳喳都不觉得反感,因为陆尘非就坐在唐嘉耀的旁边。
“橙子,你的病好了不?”
唐嘉耀盯着路檀,一副担心的不得了的模样。
“嗯!”路檀淡淡说着,眼角的余光往陆尘非那边瞟了瞟,而唐嘉耀不经意之间就把路檀的视线挡住,她的偷窥失败。
临近上课不到一分钟,唐嘉耀突然肚子疼,又去了厕所。
这次陆尘非完完全全的出现在路檀的余光里,想忽视都不行,她注意到他目视前方,注意到他坐的笔直,注意到他的衬衫很白,白到让整个人好像在发光,注意到他的头发丝有几根扬了起来……
还好,陆尘非并没有发现。
此时路檀又很希望,陆尘非能够朝她看一眼,可是并没有!
窗外的阳光还照在路檀的侧脸上,但她没了笑意,人啊,果然会愈发贪心!
唐嘉耀离开座位不到一分钟,这时有同学从后门匆忙进来,看着人满为患的教室,问陆尘非:“这里有人?”
路檀:“没有。”
陆尘非:“有!”
不一致的回答,两对清冷疏离的眸子在空中撞击,片刻,陆尘非起身坐在路檀的身边,看着那人:“现在有了。”
那人只当是情侣玩闹,抓抓后脑勺,笑着走了。
詹妮妮瞟了一眼坐在路檀身边的陆尘非,摇了摇头,脸上写满可惜,谁让陆尘非喜欢男人!
世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节课换成路檀在神游,脑袋混沌不清,一片湖水。即使陆尘非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瞟她一眼。
“橙子,王教授点你起来回答问题!”詹妮妮急忙拍拍路檀的手。
问题?
什么问题?
路檀心里只有“清香冷冽、沁人心脾”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不对,那是陆尘非身上的味道!
路檀心里咆哮: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王教授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列一个假设:若干年后,你是新闻界的一名风云报道人,但处于事业的瓶颈期,你疯狂的渴望突破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意外的掌握了你爱人的犯罪证据,而你的爱人是商界的风云人物,只要你把证据放出去,你的事业将会百尺竿头,你的丈夫最多蹲几年监狱,但若你隐藏证据,你丈夫被万人敬仰,你几年后会被万人唾弃,失去你所有的成就、事业,后来发生的事未知,你将会如何抉择?理由?”
教室里极静,鸦雀无声,只有教授的温和又铿锵的声音回荡,所有人都在抉择,这务必是一个难题。
让丈夫坐牢,要么不爱,要么深爱,那么让他坐牢又何其舍得,从监狱出来,他会面临一无所有,被人戴上有色眼镜,对女人来说都极其丢脸,更何况是男人?
若隐藏证据,后来发生的事未知,所以面露风险,要么被丈夫宝爱,要么地位不平等被丈夫丢弃。
这让她怎么说,当众谈爱情观?
路檀垂眉,余光看见陆尘非。
她重新抬头,看着王教授说:“若是我的爱人,他犯了错,我愿与他一起赎罪。”
“几年前,我在美国听说过一件事,丈夫是商业大亨,但却意外惹上官司,他的妻子是顶级律师,从未输过一场官司,可能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或者是其它原因,他并没有告诉妻子这件事,这天回家,因为妻子告诉丈夫接了一场官司,和丈夫庆祝,丈夫心中有事,并没有多想。但多天后到了法院时,丈夫看到原告方的律师正是自己的妻子,妻子也看见被告方是丈夫,顿时明白过来,丈夫太了解妻子,他当时就泄了气,可没有想到妻子当场拒绝了这场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