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菁隔天在学校里看见她同桌的时候想好了措辞，但他坦荡的像没去过那个巷子。和往常没半点不同，没有多一句话，没有少一句话，平平淡淡到邵菁有些怀疑昨天巷子里的人是不是他，思量着问，“沈亦云，你昨天见过我吗？”

“你不是已经看到我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问你什么？”

……打在一团棉花上，什么都反弹回来。

邵菁不甘心，“那你问问我和他什么关系。”

“我看到的那种关系。”

“是让你问！”

沈亦云沉默，趴在桌上压着英语书睡。

“沈亦云？”邵菁伸手推他，“我和他真没发生什么！”

沈亦云烦躁，头也不抬的爆粗口，“关我屁事。”

邵菁从来没听过他说脏话，印象里这个男生懒洋洋的明明有做校霸的潜质，但又不屑做校霸，拽上天。

邵菁语气里出了意外还有一点小兴奋，“你生气了？”

但沈亦云不理她。

她不介意，和他一样趴在桌上凑近了和他说话，手肘撞上了他的手肘，有一点疼，但因为他没避开又有一点兴奋。

“我和你解释，好不好？”

“解释完了，你就不要生我气了……”

“好不好？”

他真的懒得理她。

邵菁说了什么他都没往脑子里去，迷迷瞪瞪睡得不沉，最后一句却很清晰地钻入他脑海里，“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和他有以后，我保证。”

放学后他再醒就已经天黑了，脸上还有压的久了印上去的油墨味的英语单词。

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没人敢叫他，除了邵菁。

沈亦云眯了眯眼睛伸了个懒腰舒筋骨，拎着椅背上挂的吊儿郎当随主人的包准备走，看见包的拉链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他包里从来都是空的，什么都不放。

所以那张纸显得特别突兀。

他抽出来垂了眼帘去看，字挺秀气，每行都整整齐齐，满满一页的A4纸。

是邵菁的解释。

她说：“我知道你没听见，怕你错过我，所以写了给你看。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和他有以后，我保证。”

满满一页的纸当然不可能就这两句。

沈亦云像长篇阅读困难患者，只挑了第一句和最后一句看，最后一句话的内容还一字未改是他最后听见的那句复述。他看完了就把纸揉成团隔着六排桌子精准无比的扔进垃圾桶里。

走出校门好远了又突然发疯一样跑回去从垃圾袋都没套的纸篓里捡出来皱巴巴的纸团，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烧毁。

等这张纸在空纸篓里化成灰烬，他才站起来把窗打开透气，额前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连带着那双寂静的眼睛都湿漉漉的，狼狈极了。他感觉还挺奇妙，对于第一次翻垃圾桶。

他不是为了看跑回来，是为了不让别人看，无非是想保护她的隐私。

但他始终没听也没看那段解释。

所以因为17岁时的心高气傲，他最后还是错过了，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