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云看久了书眼睛酸涩，放远了往天空中看群星璀璨。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刷着黄钰校园卡借来的书，晚风吹过来新鲜的空气，“哥，你为什么学医？”

“制服好看。”黄钰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学食品好像也是这一身。”

沈亦云看了眼他身上长长的白卦，“嗯，确实好看。”

黄钰听的笑起来。

要说这两兄弟多多少少都有相似，嘴里就没几句真心话。

路上遇见他同学和他打招呼，隔很远就喊他，“晚上来打球？”

“不来，我有客人。”黄钰接了对方扔过来的球，隔老远砸过来他手还有些发麻，拧了眉把球甩回去，“迟早给你薅层皮下来。”

对方抱着球小跑过来，脸上笑的一脸明媚——这里每个人都像阳光底下长大的孩子，“诶，谁啊？你大学同学？长得挺帅嘛。”

黄钰嘴角翘起，揽着沈亦云肩膀笑着说，“沈亦云，我…”

他顿了一下，“我朋友。”

……

沈亦云掐着顾孟慧脖子的手愈发加重了力气，她的鼻血还没止住，温热的液体爬过他的手腕一滴滴砸在地上形成漂亮的锯齿状。

他手上青筋暴起，眯着眼睛看她窒息的样子，“顾孟慧，你要毁了他吗？”

他不知道那个晚上黄钰为什么改口，但那像根刺一样扎在了沈亦云心头——黄钰从不曾承认过他是他弟弟。

人之常情。

他也一直安安分分从不在黄钰的世界里乱来，所以顾孟慧这是在干什么？她现在连黄钰都不放过了吗？

徐静拿了纸巾跑回来，见着这一幕觉得诡异极了，“沈亦云！你在干嘛？”

沈亦云倏然松了手，顾孟慧眼珠子还没翻过来，摔在椅子上猛咳，鼻血喷的老远，远看这人跟绝症似的，七窍流血。

她肩膀耸动，她在笑。

嗓音又哑又难听，“是你毁了他。”

沈亦云浑身巨颤。

她想毁的从来就不是黄钰。

徐静愣住，神经直跳，——黄钰这几年都遇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患者？

后来她给黄钰打了电话，“你认识小沈的妈妈吗？她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

那头停顿了好一会“那也是我妈。”

因为这个电话黄钰回来了，他下飞机的时候顾孟慧还没走，行李还安置在后备箱就来了。

他精神状态不好，前一天熬了夜，飞机上又没怎么睡着。

按徐静说的找到了走廊上赖着不肯走的女人，很久没见过她了，变化大的他愣了好一会。

瘦了好像？也沧桑了很多。

记忆力还是个温暖柔软的女人，变化这样大。黄钰视线向下移，看见她伤痕累累的手臂，皱起眉，“你手上怎么回事？”

顾孟慧此刻泼赖相收敛许多——在黄钰面前她一贯如此。

“你还知道关心我？”顾孟慧开口就觉得委屈，眼泪都溢出眼眶来，“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

黄钰耐着性子哄，“我这不是来了？”

顾孟慧眼泪刹不住，“你弟不关心我，你也不关心我。”

沈亦云靠着墙垂着眼帘静静听着，听到这一句他笑了出来，一脚把地上的包踹到对面去，力气不小，包反应很快又弹到路中央。

黄钰心力交瘁，听到这话皱起了眉，语气冷硬了几分，“问你怎么弄的。”

顾孟慧露出怯意来，眼泪也止住了，手指指着对面的沈亦云微微颤颤。

沈亦云好笑道，“我打的？”

黄钰这才看了他一眼，少年头发长长了，逆着光也不怎么看的清他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他打了人，然后别人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沈亦云手插在口袋里迈开长腿向她走进了几步，微微弯了腰想看她说这话的表情，“我真的很久不打架了。”

顾孟慧反驳他，“去年，那个女生怀孕了来找你，你是不是打了一个邻居？”

沈亦云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话不假，但黄钰不知道。他太阳穴隐隐作痛，“妈，你别闹了，一年前怎么可能现在找你算账。”

“还有，谁怀孕了？”

顾孟慧讶异黄钰什么都不知道，她正要哭诉着告状就被打断：

沈亦云嘴角上翘，“妈，一年前，我可是把他往死里打的。”

他这是在黄钰面前承认了他的确打了人。

他又轻了些声音说，“可为什么人家没有把你往死里打呢？”

顾孟慧呼吸一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身体偏了很大的弧度来看黄钰，声音又尖又细，“你看看他这说的什么话？”

黄钰太阳穴直跳，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了好一会根本没听见他们说什么，手撑在墙上扶额等头疼这劲过去。

沈亦云迟疑着看他，出声询问，“哥？”

黄钰没理会他，或者说他也没听见沈亦云叫他。他好像脑袋上带了个紧箍咒一样，一阵阵收缩着疼痛。

顾孟慧这会才察觉不对来，伸手探了探黄钰的额头，好一会才觉得那是正常温度，喃喃道，“没发烧啊……”

黄钰缓了一会才开口，“你要是真担心我，就别闹了，我好累。”

顾孟慧沉默着不说话。

然后他看了眼沈亦云，“别杵着了，回家睡觉啊。”

……黄钰回来了就特别好解决，三言两语顾孟慧就不再闹，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沈亦云第二天回了家，6楼的门踹的巨响。

有个男人骂骂咧咧来开门，“特么谁啊。”

面前这张脸陌生有熟悉，男人很快就将他和一年前的那个拿着灭火器的疯子结合起来，他开门时嚣张的气焰消了一大半，“干嘛呀大早上？”

“顾孟慧手上你掐的？”

他声线凉，眼底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男人睡意退了此刻慌了起来，强撑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证据吗？”

沈亦云浅浅笑了一下，“掐的好。”

少年总是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在笑，这一秒他嘴角沉了下来，“可她是我妈。”

“别人怎么能欺负她呢，你说是吧。”

沈亦云之所以让人害怕，不是因为他力气大或者速度快，是因为他不怕疼，他永远不会停止他的进攻。